龙少的眼神不离我身。
我又向前挪去,停在了与龙少一剑之距的地方。
清澈深邃的黑眸,如星布在无尽的夜色,我确信,这双眼睛是我见过得最美丽的眼睛,那一刻,龙少的眼睛不再冰冷。
我轻轻地对龙少说,轻轻地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可以听得到,“我知道……你……就是煜儿……”
一剑飘来,我闭上眼睛。
“为什么……”他并没有说话,那是他心里的声音,只有我,听得到。
“煜儿……我求你……”我的泪瞬时流下。
龙少血目对我,尔后生硬地侧颈,眼中一抹憎怨无处消散。
嗤——一声长嘶,龙少的身后已躺下三名军卫。那几名立功心切的军卫见龙少分神之际企图偷袭得手,哪料顷刻间身首异处。
忽——大风卷起。飞沙走石,待睁眼时,哪里还有龙少与小兽兽的身影,只留空音袅袅,“长风,十日后我与你在孤崖决斗,到时你一人前来应战,这个姑娘十日后奉还……”
街偏处,一处不起眼的小小客栈。
一间标房的圆桌上,十几碟美味外加醇香老酒。
“呜呜——”小兽兽泪水长流。
龙少自顾大块朵颐。
“给爷斟酒!”龙少冷声道。
“龙……少,放了我好不好……之前都是我不好,我赔礼还不行吗……”小兽兽花容失色,颤颤地捧起酒壶,哀求。
哗——酒溢出碗,淌了一地。
“大胆!”龙少悖然动怒。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呜呜——”小兽兽惊惶失措,又啪地碰掉了酒壶。
龙少真是哭笑不得。
小兽兽索性坐在地上,放开喉咙号啕,“放了我吧,我好怕,我想回家,呜呜——”
“想耍赖,三个数起来,否则,爷刮花你的脸!”
咻地站起。
“不许再哭,否则,一样刮花你的脸!”
咻地抹干泪痕。
龙少忍俊不住。
“告诉爷,叫什么名字?”
“我……”小兽兽的眼里又溢满泪,但不敢流出眼窝。
龙少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哦,我……我叫娇娇。”
“看你有大队军马护送,想必也是出身高贵,应该是将相之门喽?”
“将相?哦,是是是!”小兽兽的反应还算机灵,她还不至于傻得说出她是当朝公主。
“爷再问你,聂长风,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他啊?”
“快说!”
“他,他是负责保护我的一名将军——”
“真的?”
“嗯。”
看情形的确应该如此。江湖人士向来不涉足朝廷之事这是不成文的江湖规矩,身为江湖四大人物之一人的长风竟然成了朝廷的一名将军,这让龙少委实震动不小,官走仕途,人心难测,为了高官厚禄,泯灭人性,踏着血梯往上爬,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长风心性大变,竟连往日兄弟之情全然不顾。龙少悲从中来,又连饮三碗。
“爷困了,要休息了!”龙少伸展倦体,斜卧床榻。
“哦,不是,我?”小兽兽想说,那我睡哪里啊?
“去,给爷打盆洗脚水来!”
什么?让本公主给你打洗脚水,这也太太太离谱了吧,小兽兽真想抽对方几个大耳刮子,可是,那个家伙是龙少耶,还是忍了吧。唉,人在屋檐下!
“水来了——”小兽兽强扮笑脸打来水。
“还傻愣着干什么,给爷洗啊!”
啊——小兽兽傻了。有没有搞错,竟然让本公主给人家洗臭脚丫子,天啊?这个挨千刀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洗吧,呜呜——一只手捏紧鼻子,一只手用力脱掉他的鞋,恶吐了口气,可是好奇怪,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股男人应有的恶臭之气。他不是香港脚,真是谢天谢地。
他还真是个怪胎哟,竟然……竟然有一双白白嫩嫩的女人小脚?
不会吧。小兽兽越洗越爱洗了,竟然想,如果我有这样一双小巧玲珑的脚该有多好,小洛一定会爱死的!
足足把玩了半个时辰,连小兽兽自己都惊,莫不是有亲脚癖。
大功告功!
“去,站在门口侍候着,爷要睡觉了!”龙少舒舒服服地躺上大床,完全没有理会小兽兽的一脸错愕……
什么?太过分了,他还真是没有人性,竟然……竟然要本大公主当把门的更夫,天理何在啊?
“可是……”小兽兽抿齿欲语,样子好可怜,想掉泪。
“还有什么事!”龙少威目一掠。
“没……没事。”小兽兽彻底怕了这个强悍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的龙少。
好在他没有讨厌的呼噜声。氲氤的淡淡清香充盈着整个卧室,小兽兽困得直打瞌睡,对着冷冷的门板,心跳突然加速。
怦怦——怦怦——龙少睡着了,睡得好香,那么,何不趁机……杀了他,这应该是最佳时机。立时,额上沁了层冷汗,可是万一失败了怎么办?龙少可是只魔啊!可是,哪里会失败吗,呸呸呸,他睡得和死猎差不多,机会难得,万不可错失良机呀,说干就干,蹑手蹑脚奔床头而去。
小兽兽哆哆嗦嗦摸到怀里的一柄锋利短刺,这是她随身携带的防身之物,御制精品,削铁如泥。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了面目清秀俊美的龙少脸庞,忽然有了一种不舍与怜惜,兴许也有怕。恬静下来的龙少,安详与慈善,与白日里那个跋扈疯狂的魔王判若两人。
就在她的迟疑间,龙少翻身醒了,睡眼惺忪地望着小兽兽,小兽兽猛一激凌,将匕首又缩了回去,嘿嘿傻笑,脸有点抽筋。
“快!”龙少咕囔了一声。
“什么?”小兽兽没听清。
“爷要撒尿!”他的声音变得极不耐烦。
“干什么?”小兽兽没转过末来,傻傻地问,“难道撒尿也要……也要我代劳,您不亲自撒啊?”
噗哧——龙少笑喷了。无耐的摇摇头,“呵呵,去给爷取个夜壶来!”
“哦!”小兽兽挠挠头,方才明白。
“快去啊!”
“哦,就去就去——”
小兽兽取来夜壶。
“傻站着干嘛,赶紧出去!”龙少龙吼。
小兽兽夺框而出,心骂,还真是个不知趣的家伙,以为我会对你的那根东西感兴趣,才懒得看,要说,还是我家小洛的宝贝耐看实用,这么想,不觉腮起红晕。不提这个家伙还罢,这个时候,还真是想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着来救我?小洛,你到底在哪里?伤神间,已然清泪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