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姨你同意了？谢谢阿姨！”还没等宋敏说完，霍雷就迫不及待的回答。“我只说我不会阻拦，但是，我不能保证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至于她肯不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不要再伤害她。如果你再让惜月伤心，我不会放过你。”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只能希望他真的能治好女儿心里的伤了……
“阿姨，谢谢您，我绝不会再让惜月伤心，不会再让您失望的，谢谢您肯再次把惜月交给我，真的谢谢您！”只要能再次牵着惜月的手，做什么霍雷都愿意，怎么会再让她伤心呢！
“别高兴的太早，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简单，现在的惜月，已经……不记得你了……”虽然很残酷，但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必须知道事实并且面对。
“什么？她……不记得我了？为什么……”想起之前惜月见到自己时仿佛看陌生人的表情，还说不认识自己，自己一直以为是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原来是真的吗……为什么惜月？为什么你会忘了我……
“为什么？！我真的很想忘记为什么，但是你必须要知道……”想起女儿那时的样子，心一阵疼痛。
“……”
“你还记得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事吗？”
“您是说我们毕业之后最后一个恋人节那天吗？”应该是那次吧？自己和月约好一起过恋人节，结果自己最终却没有去，那天，她……应该很伤心吧？
“对，就是那天。”
“我记得……”除了这三个字，霍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天惜月拿着用了一个多月时间给你准备的恋人节礼物早早的就出门了，出门之前还一脸甜蜜的样子，看的她爸爸都忍不住吃醋，说女儿有了男朋友连爸爸都不管了，那时候惜月看上去那么甜蜜幸福，她说那是你第一次主动要陪她一起过恋人节，一定要给你个惊喜……”想起出门前女儿脸上的笑容，宋敏的脸上也浮上笑容，仿佛那时的女儿还在眼前微笑着。
“……”
“她出门之后我和她爸爸就各自忙事情去了，想说难得一起过恋人节，你们可能会玩到很晚，所以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没回来我们也没想太多。但是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她还是没回家，也没打电话回来，我们就有点担心了，给她打她电话结果一直无法接通……我们着急的在家里等，就在我们都已经等不及准备出去找她的时候，家里电话响了……”
“……”八点多她还没回家……难道是……不敢再想下去，只得继续听宋敏回忆。而心已经紧紧揪着……
“是医院打来的，说，惜月在X高前面的马路上出了车祸昏迷不醒，正在抢救……”
听到这里，霍雷的左手紧紧撰着电话，仿佛要将其捏碎，右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有血慢慢流出，一滴滴向下滴落，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只有心，疼的无法呼吸……
“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惜月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肋骨断了三根，左臂严重骨折，左腿从大腿往下有骨裂现象，没断是不幸中的万幸，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完好，并且伤了内脏，还有轻微脑震荡现象……”想起当时女儿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的心疼和恐惧。
想象着惜月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万箭穿心也不足以形容霍雷此刻的心痛……仰起头让眼中的水雾不要落下来，因为要继续听下去，要知道月究竟为自己遭遇了什么、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禽兽不如才能伤她至此……
“惜月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才醒过来。可是当她终于清醒的时候，却再也不笑了，整天只是望着窗外发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无论治疗过程多痛苦她都不哭不闹，也不抱怨。我和她爸爸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她的样子也不敢问。后来在你们同学那里找到你的号码想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你的电话始终关机……”
“……”
“就这样，一直到她出院已经是八个多月以后的事了。回到家之后，她依旧不哭不闹，却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房间里，望着天空发呆……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问我：‘妈，为什么天空不下雪呢？我喜欢下雪的日子，下雪天他就会出现，牵着我的手告诉我，世界上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他说以后的路都要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可是现在天不下雪了，所以他不见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妈，你让天空下雪好不好？妈，我把他弄丢了，他说，让我再也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了……妈，我很乖对不对？我一直很乖的，可是为什么他却丢了呢？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不再去打扰他的生活……’她不停的责怪自己，好像在问我却更像在问她自己。
那一刻真的把我吓坏了，我抱着她想安慰她，看着她的样子却只有止不住的心疼和眼泪，看到我哭了，她紧张的看着我忙抬手要帮我擦眼泪，然后对我说，‘妈，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绝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求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妈，我只有你和爸爸了，求求你们别不要我好不好？以后你们说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绝不会再惹你们生气，也不会再让你们伤心了，别不要我……别不要我……’然后她就那样晕倒了，嘴里还一直呢喃着‘别不要我……’那一次，一直过了两天她才醒过来，中途无论我们怎么叫她都没有醒过，医生说她是受伤过度禁不住刺激才晕倒的。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和她爸爸的第一眼，她笑了……怯怯的、讨好的笑……从那之后，她每天拼命做事情，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小心翼翼的就像害怕随时会被丢弃的小孩子，那么没有安全感……我们用尽一切办法开导她，虽然稍有好转，但是只要说话声音太大哪怕不是在对她说对她吼，她也会马上道歉……”想起女儿那小心翼翼的表情，眼泪止不住的流出眼眶，抬手抹去继续对着电话那端喘息粗重的男人说……
“那之后她再没提前过你的名字，我和她爸爸虽然很想问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看她的样子却始终没敢提。直到有一天，你们的一个同学打电话来找她，中途大概是有提到你的名字，她却一脸茫然的问‘霍雷？那是谁啊？’我和她爸爸才发现她不对劲，好像有部分记性被抹去了。于是带她去看医生，医生却告诉我们，也许是曾经受过某种很强烈的刺激或者受伤太深，所以潜意识里自己封闭了某些记性，也就是选择性记忆。我们觉得忘记对她来说或许比较好，这些年也就闭口不提你的名字，而这几年小心翼翼的呵护也让她对家人不再恐惧，不再怕被家人抛弃，渐渐的又有了单纯开心的笑容。但是我和她爸爸却知道，她心里的伤从来就没有愈合过，因为这些年，她始终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尤其是男人，我们希望她能找个好归宿可是只要有男性稍微想靠近她，无论对她表示多少友好，她都会躲的远远的……”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除了疼还是疼……
听了宋敏的叙述，霍雷反复做了十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抽搐的心稍微得到缓解，能够说的出话语：“对……不起，阿姨，我……真的……不知道……当年……”再也说不下去的霍雷，抬起右手蒙住双眼，却有泪水混着血水流下面颊，惜月的伤、惜月的痛，再再提醒了自己的混蛋，自己的残忍，自己真的该死，真的该死！
“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意义？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痛苦，更不是为了你的忏悔，而是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女儿将来的幸福！如果有任何其他办法，我绝不会告诉你这些，更不可能让你再接近她你明白吗？！当年的主治医师就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的心结一日不解开，她的心伤就一日不会痊愈，那么，她……就不会有幸福可言……我和她爸爸，只希望她能重新在我们面前放声大笑，幸福微笑，而不是永远小心翼翼的笑……”如果他不是唯一的希望，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把女儿的幸福交给他吧？可是偏偏就只有他……难道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吗？小月，你怎么就这么傻……
“阿姨，我答应你，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让惜月重新找回幸福的笑容，哪怕要我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我会用生命去珍惜她、疼爱她，今生今世！生生世世！”许下的承诺不只是对惜月的母亲，更是对惜月，对自己。
我霍雷对天发誓，将爱孟惜月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哪怕倾尽所有、哪怕万劫不复，她生、我生，她死、我亡！
“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承诺，不要再让我失望……”霍雷，但愿你真的不要再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后悔将女儿再次交给你……
“阿姨，我知道任何语言都是空泛的，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
“好，我等着看我女儿幸福微笑的样子！”这一刻，宋敏真的仿佛能看到女儿再次对自己露出久违的幸福的微笑……
“小月在她房间里，你要现在叫她接电话吗？”既然已经决定给他机会，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不了，阿姨，我想我需要些时间调节下心情，现在的我，恐怕没办法和惜月正常说话……我怕不小心泄漏了情绪会吓到她。”虽然很想马上就听到她的声音，但是刚刚听到的消息让自己心痛得无以复加，激动的情绪恐怕会吓坏现在的惜月吧？自己再不能把她推得更远了。
“也好，那就等你做好准备吧，正好小月最近请假了，也让她有时间好好休息下。”
“嗯，谢谢您阿姨！”月，等我！
挂断电话，霍雷望着天空，心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当年月会等自己到那么晚，一定是看到自己最后发的信息伤心欲绝才会出车祸的吧……
月，当年你也是这样看着天空盼着下雪、盼着我会出现的吗？可是你却没有盼到我来，只盼到了让你伤心欲绝的短信……还是在你等了整整一天之后……为什么我会那么混蛋？！为什么我会伤你如此之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会让你很伤心很痛苦，却没想到会让你痛苦到宁愿彻底忘了我……可是月，你的遗忘也让现在的我好痛苦、好痛苦……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原谅我，才能让你再次爱上我……
天空也没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