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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火车上

那一段林琳写来的信越来越多,她甚至还打来过几个电话。直到有一次她跟我说她生日就要到了,"你能不能回来一下。"

虽然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我还是愿意再去看看。

与此同时,苏娴突然说她早已失去联系的初恋男友又找到了他,她说你相信吗?他说当时他要分开是因为早已经肯定高考会发挥失常,不能与她考到同一所学校,怕耽误她,就只好这样。我没好气地说好啊好啊,那你就还回到他身边好了。

"什么嘛,怎么每个人的醋你都吃?我们不可能的了。"

那时候刚好是五一,学校"黄金周"放七天假,我买好火车票,给网上一些朋友留了言,说我要回河南一躺,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联系,其中当然也有一一。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兴奋到睡不着,在地板上翻来覆去的。然后听到隔壁那女人的声音,从外面的大门口传出。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回来的,只感觉她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大喊房东开门。然后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房间门口停了一小会儿的样子。竟然敲起了门,起先我以为是她屋子里住进了什么人,慢慢地才反应过来响的是我房间的门。我把门打开条缝,她猫一样地拥了进来,伴随着浓烈的酒精气味。

"我头很疼,房门钥匙也给弄丢了,让我在你这里睡一夜吧。"

于是漫漫长夜更加难熬,很奇怪的是,我竟也并没期望会发生些什么。

第二天我收拾好东西,下午时间看她还没醒来的,我留了张字条给她,表示她可以睡更久时间(反正屋子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给锁上就是了。"

我在附近超市买了点东西,(如你所想,水,泡面,面包等这些东西一到火车上价钱就开始翻倍,而且质量又没什么保障。)一个人乘205路公交车到火车站。老早地进了候车厅,8点21分的火车,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候车厅里横七竖八地坐着和躺着很多人,显得很乱。我找个位置坐下,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卖报纸的女人一边口中颂经似的叫着"买报了,《华商报》、晚报一块钱两份啦",一边寻觅着目标,到了漯河那一站这种叫卖也不会改变,只是报纸会换为《大河报》。

女人一直在寻觅隐在的买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背黑色背包的男孩,看样子他的岁数并不大,却像终日居无定所的流浪者一般,有着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沧桑。

女人逐渐向他靠近,嘴里还不忘继续念叨着,"买报了,《华商报》、晚报一块钱两份啦",男孩拿出一块钱买了两份报纸。卖报的两眼放光,显得异常激动。不用激动,那男孩就是我。

我实在无聊,拿着报纸,随便翻了下。《布什是千万富翁》,报上说,据美联社报道,美国白宫在近期公布的一份联邦财务报告称,布什和妻子劳拉2004年拥有价值780万美元至1810万美元之间的金融资产和财产。58岁的布什总统还汇报了所收礼品情况,其中包括价值400美元的随手小折刀。最贵重的礼物是一辆价值2700美元的山地自行车。

广播通知,开往南昌方向的2203次列车已经进站,请乘客到进站口剪票。我跟着人群往前挤,剪完票,接着拥挤着上车,按车票上的那列数字找到座位,坐好。随着汽笛一声尖锐的声响,火车带着我和其他杂乱的人群向河南挺进。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却一点都没能看进去。我看到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农村妇女形象的女人,她一定程度上让我想起了"秦香莲"。我想最后那一面如果没见,应该还可以有一个美好的印象的。对面是一个短头发看起来很干净的女孩子,在那里很安静地发短信。她旁边则是一个两鬓发白看起来岁数已经不小了的老人。

在我旁边过道的两排座位上是维吾尔族的一家老小,其中还有两个人没有座位。一家人从上车叫嚷声吵闹声就没停过,话语却是那种我一句都听不懂的方言。

而且他们很会享受的样子,还用干电池带动一部老式的收录机来放着一些民歌,一起跟着大声地唱,与唯一一个与他们挤在一起的明显是汉人模样的外人看起来想睡觉的样子,却苦于这么被吵着,睡不着,又看对方人多势众,明显不好惹,也只好强忍着。

片刻后我斜对面的老人开始与我旁边的妇女说起了话,不知道怎么就讨论到了乳腺增生的细节性问题。据说他的女人也得过这种病,然后说出是什么症状。

妇女大喜,只叹是找到了知音,说自己的症状刚好与她的一样。然后用手托着说自己乳房哪个地方是如何地如针扎般的疼痛,恨不得直接在车厢里把上衣都给脱掉,并且问他爱人现在好了没,老人说好了。女人连忙请教秘方,老人却没当什么秘密,提高声音,怕车厢里哪个人听不到似的,问她吃过XX牌"乳安片"没有。

女人表示没有。

那就好了。

我对面女生表情复杂,我猜她肯定也没吃过"乳安片",也没见好到哪里去。

老人接着说,那药很有效,没吃过可以去试着吃吃看。

妇女连连点头。

卖盒饭的踢开一个又一个在过道里睡着了的乘客,推着车子移动着高声叫卖:

"盒饭十块啦,盒饭十块啦。"

我微笑,知道一会儿转回来的时候它的价钱就会变成五块。我把这个对对面的女孩说了,她莞尔一笑,没发表什么意见,却把目光移到了我手中的书上:

"给我看一下好吗?"

我把书递给她。她翻了一会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相当可爱。然后把书还给我,很坦然地表示她一点都没看懂。

推销袜子的售货员为了说明自己的袜子质量有多么好,叫嚣着拿铁刷子在上面使劲刷,然后把袜子挂在行李架上,人吊到上面用尽力气去拽,旁边有一位乘客把自己的看法说出了声:

"跟上吊似的。"

这个观点立即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同,并引来一阵笑声。

推销员脸上有点挂不住,来到他旁边:

"说什么风凉话呢,谁跟上吊似的?"

"也犯不着吧?不就是为了挣俩小钱吗?"

"哎,怪了,你说你翻来覆去地跑那么远出去是不是为了挣俩小钱?"

看两个人僵持起来,有几个人开始劝阻。我斜对面的老人出来圆场,拿十块钱问推销员买了三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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