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暗夜是那样的诡异莫测,柳丝摇着长长的枝条,湖水散着粼粼波光,偶尔有几只青鸟展翅飞越,足以能把胆小的宫女吓了一跳。
今夜轮到南衙禁军巡视,庄锦枫带着御林军刚走到云碧宫前,就看到一个黑影儿从宫门内跑了出来,一路向月华门而去,庄锦枫以为是剌客,忙带着人去追,在错综复杂的宫墙内转了几个弯后,那人却不翼而飞了,他担心云碧宫内的安全,又带人返了回去。
一如既往的宁静,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看来剌客不是冲着云碧宫去的,他正要去禀报向云飞,却看到一面金光灿灿的东西在宫灯下闪耀。
“将军,这好像是刚才那个贼人丢下的!小人在追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就是这面令牌从贼人身上掉了下来!”一名御林军士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庄锦枫捡起令牌,登时吃了一惊,是一面黄铜鎏金的禁军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御林两字,从背面的虎形图案来看,是一位将军的令牌,只有庄锦枫这样身份的人才会有,他清楚的知道这种令牌一共有两面,一面在他手中,而另一面却在北衙的屠宁安的手中,今天他并不当值,来此何为?
庄锦枫拿着令牌正在不知所措时,看到云碧宫的匾额,忽然想起了什么,揣起那块令牌到禁军府禀报向云飞。
余悦正在两仪殿内查看各州府递来的新丈量的田亩表章,还没有休息,听来祥通传向云飞求见,立即宣他进来。
“见过陛下!”向云飞行过礼后,又朝四周的宫女、太监望了望,不知道怎么开口向余悦陈诉。
“你们都退下吧!”余悦也看出了他面有难色,令来祥引所有的宫人下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这才把目光移到向云飞身上。
“陛下!”向云飞和余悦熟稔又不是一天、两天,他上前一步坐在余悦身边,将衣袖中的令牌放在了灯烛下,回禀道:“这面令牌是庄锦枫适才巡视时在云碧宫门前发现的!当时他正在追一个从宫门内逃跑的人影!没追上那人是谁!但那人却遗留下了这面令牌!”
“有剌客!姚贤妃怎么样子!”余悦听说军宫里出了贼人,立即想到了身怀有孕的姚采薇。
“云碧宫倒是平静的很!是这片令牌有问题!它是御林将军屠宁安所有!”向云飞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尴尬,他一个外人不便谈论皇家的家事。
“屠宁安!深更半夜,他到云碧宫去干什么!”余悦突然想到了哪里不对,狐疑道:“他……是姚贤妃的表哥!”
“正是!所以臣才不想惊动任何人!直接来找陛下!”向云飞从十五岁就在皇宫里当侍卫,这种事儿听过也见过,后妃寂寞偷情见怪不怪,只是不想让余悦失了面子,才请他查个明白。
“你的意思是……!”余悦不问也明白,深更半夜,御林将军跑到后妃的寝宫能有什么好事儿!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姚采薇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来,“那个人是屠宁安吗?”
“他今天不当值!锦枫也没看清楚!不过,臣明天会找个原由查看他的令牌!”向云飞觉得自己不能再搅和在皇家的事务里,推辞道:“陛下!令牌的事儿就交给臣去办!如果真要查起来!臣恐怕就不合适了!这毕竟是您的家事,臣又是个外人!万一走露风声……!”
“朕知道了!你只管查清令牌的事儿!以后的事儿交给别人去办!”余悦无力的靠着御案,脑海里全是姚采薇和屠宁安的形貌,刚想命来祥去传余织晟前来商议,却又认为不妥,只好等向云飞查看令牌的结果。
屠宁安的确是姚贤妃的表哥,姚采薇从小父母又亡,寄居在姑母家中,姑父原是会稽县令,一介小吏,病故后家里穷得边锅也揭不开,后因长相美貌被选入东宫为良娣,如令一朝发达,其表哥和姑母也根着沾光,枕头风一吹,就把表哥屠宁安弄到了宫里做侍卫统领。
屠宁安有二十五岁左右,相貌堂堂却举止轻浮,喜欢风花雪月,常常留恋于歌楼妓馆,由于表妹的原故一跃成为御林军副统领,在建安置了产业,娶妻生子,侍奉老母,也过上了富足的好日子。
现在自以为成了‘皇亲国戚’走起路来也大摇大摆,一只脚刚刚踏进禁军府的院子就军士禀报,说大将军要见他。
向云飞和余悦是什么关系,屠宁安是心知肚明,连忙到正堂晋见。
向云飞端坐在案牍正中,身后是一面猛虎下山的屏风,显得禁军府威赫不可侵犯。
“大将军,您找我!”屠宁安很有自知之明,对这位将门虎子他还是很尊敬的。
“嗯!”向云飞点点头,扫视着屠宁安,像是在他身上找什么似的,“是这样!全部禁军要更换令牌,锦枫的已经交上来了!你把令牌上交!好尽快给你们换!”
“噢!”屠宁安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伸手便去怀里掏令牌,却发现无影无踪,若无其事的说:“好像忘在家里了!要不末将现在去取!”
“不用了!”向云飞知道他拿不出令牌,禁军令牌都是特殊材质铸成,根本不可能仿冒,将昨夜庄锦枫拾到了那面扔在案上,冷冷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一面?”
屠宁安疑团满腹的拿起令牌一看,就是他那块,吃惊道:“怎么会在大将军这里?难道是末将昨晚吃醉酒丢失了!请大将军恕罪!”
“你昨天晚上去吃酒?跟谁去的?在哪一间酒馆?如实说来!”向云飞认为他完全是在胡扯,认定了他就是夜入云碧宫之人,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