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京城最为繁华的安康里大道,驶入相对安静的平康里,喧嚣声骤然小了许多。依照规矩,我们自然是不能从正门和二门进王府,于是马车便从后门驶入王府,终于停了下来。
“请各位姑娘下车。”
内侍在外面喊了一句,坐在靠外的宫女便率先掀开了车帘。
坐了许久,猛地下车,反而感到腿有些酸麻。留玉顺势搀住了我,问我怎么样,我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而已。
这时,走来一位年约五十上下的嬷嬷,看穿着竟十分华丽。会是什么人呢?在魏王府这样耀武扬威,显然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只见她在我们十个人面前站定,那带我们来的内侍道:“各位姑娘,这位是魏王殿下的乳娘秦嬷嬷。”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宣澈的乳娘,怪不得这样神气。
宣澈自幼丧母,想来这么多年,一定是把乳娘当做亲生母亲来奉养的吧。只是瞧着这秦嬷嬷的面相,却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那秦嬷嬷清清嗓子,低沉道:“各位姑娘,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虽然你们是宫里来的,但我作为侍奉过先皇后的老人,自然知道浣衣局是什么样的地方。所以,你们也不必觉得来魏王府就是委屈,想走的自然可以来我这里领二两银子,明日竣工宴之后,便可以还你们自由之身。”
话音才落,便引得议论纷纷。我也有些惊讶,与留玉对视一眼。没想到魏王府的架子这样大,几句话就震住了场面。
“谁是韦空碧?”
我正看着留玉,却听到秦嬷嬷的声音,忙回过神,回道:“奴婢韦空碧。”
秦嬷嬷面上没有表情,只是说:“你出列。”
我更加莫名其妙,只好先站了出来。只听那秦嬷嬷又道:“除了韦空碧,其他人跟杨内侍去后院的住处。韦空碧,你跟我走。”
于是,杨内侍带着留玉和另八个女孩离开了。秦嬷嬷瞧着她们离开,才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我跟着她默默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穿过回廊和垂花门,来到一处僻静的所在。抬眼望去,上书“山霭斋”三个柳体字。
我正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却见秦嬷嬷转过身来,端正地给我行了一个万福礼。我一惊,忙道:“嬷嬷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奴婢了。”
“老奴给虞宝林请安。”
我心里一沉,先扶起她来,才说:“既然嬷嬷都知道了,就别拘着这些虚礼,我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宝林娘娘。如今,你把我当作普通的宫女就是了。”
秦嬷嬷依旧是表无表情,只说:“虞姑娘,老奴怎能把您当作宫女?不管怎么说,您也是虞将军的亲生女儿,您入府之前,魏王殿下也曾吩咐过老奴,一定要照顾好您。这里是殿下的书斋,殿下之前吩咐过,让您先住在这里。”
我点点头,安心不少,又问:“那魏王人呢?他今晚过来么?”
“回姑娘的话,为了明日的竣工宴,殿下这几日忙得抽不开身,估计不会过来了。”秦嬷嬷道,“您今日早些歇息吧。至于明日的竣工宴,皇上皇后也会来,所以还请您不要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