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后,刘女御果然来到了浣衣局。首领宫女让我们在院子里集合,听候差遣。
“奉皇后娘娘懿旨,明日是魏王府的竣工宴,由于王府新落成,人手不够,故而要在宫里拨十个人过去。你们浣衣局的宫女并不在后宫名册之内,所以,若是被选中去魏王府,便将户籍移去,不必再度回宫。”
我心中有些忐忑,想起昨日皇后递了纸条给我。而那纸条的内容,虽然是为了保护我,但同时也令我震惊。
只听刘女御又道:“下面,我便点十个人的名字。点到名字的人,来我面前排成一队站好。”
“张秀芬。”
“谷莺儿。”
……
“韩留玉。”
留玉的余光看向我,微微点头,自己便向前去了。
“韦空碧。”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突的一跳。按捺住强烈的不安,我缓缓走到了刘女御面前,在留玉身边站定。
不错,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便是让我改换姓氏。从今以后,隐姓埋名,在魏王府好好生活。忘记自己身为虞家女儿的过去。我纵有一千万个不愿,仍是顺从了,顺从了皇后给我改的新姓氏。
也许,这便是我离宫最大的代价。
韦空碧,唯恐避之不及。皇后想的,也许是这层意思。
“你们这十人,收拾好自己的细软,今日申时在承平门集合,到时会有魏王府的人带你们离宫。”
除了我和留玉,其他八个人的表情或喜或悲,不一而足。
也是,除非是我这样的闲云野鹤,否则谁不愿意在宫里呢?尽管是浣衣局这样简陋又任务繁重的地方,但起码衣食无忧,比宫外不知好多少。所以这次离宫,对她们来说,反而是个打击吧。
“好了,刘女御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今儿的活就不用你们做,回去收拾东西吧。”
首领宫女说完,便哈着腰去送刘女御出门了。一时之间,院子里的洗衣女们都议论纷纷,不知此事利害如何。趁着乱,留玉悄声问我:“小姐,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我使一个眼色,示意她跟我一起走,我们便离开了人群,往房间里走,我边走边小声说:“皇后也是昨日才告诉我的,只说这样保险一些。况且,浣衣局除了首领宫女知晓我的身份,其他人一概不知,大约皇后已经打点好了,才会如此。既然此事是仰仗皇后才办妥的,就不得不做一些牺牲。”
“可……”留玉有些犹疑,“可若是虞将军知晓了此事,又该如何呢?”
我略一沉吟,道:“父亲那边,出宫以后,我会找机会跟父亲解释。父亲是我的亲人,就算会怪我,但也一定会理解我,包容我,支持我的。”
她坚定地点点头,说:“小姐,我们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去了魏王府,可不能再这么叫了。”我说。
留玉自知失言,便道:“是,那无人时我喊你小姐,有人时就叫你空碧吧。”
“这样才对。”我一笑。
收拾好行李细软,我换上常服。向晚的红霞洒进房间,地板上是窗格的影子。
最后一次看这宫中的景致了吧,心里涌起阵阵不舍和难过。我对留玉说自己想去长春湖走走,申时在承平门碰面就是,她没说什么,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