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五月,日子一天天热起来。宫女们换上轻薄的夏装,虽然依旧是滞重的墨绿色,却掩盖不了活泼的青春气息。
徐映莲搬入了椒房宫后殿的玲珑阁,安心养胎。我一面照拂着她,每日都去瞧瞧她的身子如何,一面又焦躁地等待着宣澈的消息。宣澈的王府似乎已经建好了大半,竣工那日,帝后都会前去参加竣工宴。除了担心是否能顺利出宫,更担心的是他去调查冒贵妃的事,假若我的猜测是真的,那我还能够安心离开么?
展眼便是五月初五的端午节,依照惯例,各宫各所都会分发“五黄”,即雄黄酒、黄瓜、黄鱼、黄鳝和咸鸭蛋。长春湖上还会有龙舟赛,热闹非凡。只是我近来嗓子不舒服,便跟皇后告了假,没有陪同去观龙舟赛。
独坐在内书库里,隐隐可闻长春湖传来的锣鼓声和呐喊声。我拿了一本《庄子》读着,却有种自在清幽的舒适。
临近午膳时间,有些饿意,正要掩卷去小厨房找些吃食,木门吱呀一响,宣澈推门走了进来。
我有些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今日是端午节,许多亲王贵族都被邀入宫参加宴会,他自然在邀请之列。而他在宴会上不见我的踪影,想必知道我不爱凑热闹,所以来椒房宫看看我,也是理所应当。
“怎么,是不是我太好看了?瞧你都看呆了!”
宣澈毫不掩饰地哈哈笑着,我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他身边,嗔道:“你胡说什么呢?整天没个正形!”
他顺势抓过我的手,我着实被他吓了一跳,抢着要收回来,却被他牢牢攥住。我掩饰不住笑意,问道:“马上就是午宴了,你怎么有空过来?也不怕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你,那可就麻烦了。”
见我这样问,他故意把脸凑我跟前,看东看西,逗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外表看上去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可心思怎么就那么多呢?我们两个光明磊落,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是有人看见了,我也不怕。”
“你倒是不怕,可我怕,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吗?”我故意嗔道。
“那又如何?”宣澈狡黠一笑,“除非你承认跟我有关系,除非你承认你喜欢我!”
“喜欢我”这三个字被他一字一句的说了出口,我的脸登时红得发烫。他调皮地笑着,像个孩子般无忧无虑。我转过身背对他,低声道:“声音那么大,是不怕别人听见还是怎么。看上你这号人,我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话还没说完,便一把被他从身后抱住,我一惊,欲挣扎,却被他的双臂牢牢锁住。
心咚咚地跳着,并且感受着身后另一个人相同的心跳。有些头晕目眩,仿佛这一切都在梦中。
“空碧,再等我两个月,就两个月。”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呼出的热气使右耳感觉痒痒的,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何谈两个月,哪怕是两年,我也一定会等下去。可现在越是幸福,我就越感到不安。这份幸福,能持续多久呢。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被他自然地揽在怀中。他的眼神里含着幸福和快乐,而我则带了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