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椒房宫内室的床榻上,虽然垂下了纱帐,但耻辱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令我呼吸困难。
依照老嬷嬷的吩咐,我脱去了罩衫。不知究竟是冬季太冷,还是我的心冷。
虽然这个提议是我自己提出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可归根到底,此事根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份痛苦和耻辱?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位份最低,看起来羸弱好欺负?
今日有钱才人来诬陷我,明日呢,后日呢?是不是还会有张才人、王才人?我还未侍寝就已经如此,那侍寝之后,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太累了。
原本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入宫,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斗争和阴谋,以我这样的个性,根本不适合在宫里生存。我想避开,我想自保,却不料我不犯人,人却犯我。更可悲的是,身旁连个帮我的人都没有。
忽而想起郑宣澈,他的笑靥在眼前一晃而过。
不,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未来?
“娘娘,老奴已经检查过了,您的确是完璧之身。快请把衣裳穿好吧。”
我麻木地穿起罩衫,留玉在一旁帮我系好腰带,见我这样颓然,她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知道,无非就是些安慰的话语罢了。
随着老嬷嬷走出内室,来到侧殿。此时只有乾旻和皇后两人在场,其他嫔妃早已退下。毕竟让老嬷嬷验身这种事,对于皇家来说,也并不那么体面。
老嬷嬷跪下,禀道:“皇上,娘娘,老奴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虞宝林娘娘的确还是处子之身,绝无瑕疵。”
乾旻似乎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皇后也笑道:“本宫就说虞宝林绝不是那样的人。如此说来,一定是钱采女的诬陷了。”她目光温和地看向我,继续道:“虞宝林,刚才魏王派人来过,说刚才是他宫里的人找你,因你掉了耳环,故而来还给你,借此证明了你的清白。刚才之事,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皇上已经下令软禁钱采女了。”
我一惊。宣澈派人来过?
宣澈如何知晓我被人诬陷,而且来得这么快?他宁肯冒着被乾旻怀疑的风险,也要来替我洗刷冤屈么?
原本咬紧嘴唇忍着眼泪的我,却禁不住滚下泪来。
“空碧,你……也不要觉得委屈,这件事,是因为有奸人蒙蔽……”乾旻见我流泪,想劝慰我几句,却让我更加厌恶他。
原本以为,他能爱惜我的才华,也必然会待我与其他人不同。现在想来,是我太傻。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可说到底,我和其他妃嫔又有什么分别,一样只是个妃子,一样只是个女人。
乾旻,你贵为天子,可终究不是我所爱之人。
我缓缓跪下,说出了我思忖已久的念头:“皇上,皇后娘娘,请听臣妾一言。”
乾旻和皇后不知我要说什么,只静静地盯着我。
“臣妾入宫半年,未得皇上宠幸,是因为臣妾辜负了皇上的厚爱。而臣妾的脾气秉性,时常引得后宫姐妹们的误会猜忌,以至于这样的事,竟会发生在臣妾身上。今日,臣妾可以请老嬷嬷验身,可来日呢?若有人再生事端,臣妾该如何?”我缓缓抬起头,目光含泪望着乾旻,“所以臣妾恳请皇上,废去臣妾宝林的名号,让臣妾留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一名侍书宫女,永不承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