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捏着半个桂花春卷,不快地打断了她们。我的敌人是那些已谋面或素未谋面的嫔妃,若是自己宫里都自顾不暇,还怎么去应付她们?便没好气地又说了一句:“我这个做主子的还在这儿呢,你们便这样,我若是不在,你们该当如何?”
两人见我这样恼怒,也不敢再多言。
恰在此时,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哎呦呦,这才刚当上宝林,就学会教训奴才了!我的碧儿妹妹可是大有长进。”
循声望去,原来是沛岚一行人来了。绿真等宫女忙行礼道:“给姜才人请安。”也不消我多言,她便自顾自地在餐桌旁坐下。
我气已消了大半,不由打量起她来,一袭湖水蓝的海棠花襢衣,樱粉色马面裙又显得灵动活泼,头上的珠宝花凤冠(3)又极为庄重典雅。
“我哪里是教训奴才,不过多说几句罢了。”我笑着为她扶了扶鬓边的一支花钿,“这样装扮真真是好看,湖蓝色很适合姐姐。”
她垂首羞赧一笑,又见我衣服虽穿好,并未戴首饰,问道:“你的凤冠怎的还未戴齐?时候不早了,我们最好赶紧动身去椒房宫,毕竟是第一次朝见皇上皇后。”
我心里亦有些着急,两三下喝完了粥,便喊留玉去取来我的凤冠。沛岚见我颇有些忙乱,不由掩口一笑,自己倒拈了一块麻薯香饼吃了起来。我开玩笑般的瞪她一眼,对沛岚的丫鬟珠儿嗔道:“瞧瞧你家主子,就会取笑我!”
珠儿不由也笑了。
“都多大了还撒娇呢?快走吧!”沛岚笑嘻嘻地挽过我的手,一并向椒房宫行去。
走在永巷长长的石板路上,两边都是极为高大的宫墙。后宫道路众多,四通八达,可唯独永巷这一段,却什么景色皆无。走在路上细听,似乎一点小小的声音都会发出回声,不由令人有些敬畏和害怕。
“臣妾给姜才人、虞宝林请安。”
这样安静得有些怕人的时候,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我和沛岚都是一惊,回头望去,也是一个穿襢衣的宫妃。
沛岚一时竟不说话,我便镇定道:“这位妹妹不必多礼,可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那宫妃这才起身,抬起头来,一弯月牙儿似的眼睛,笑道:“臣妾合欢宫钱氏,是这次新入宫的宝林,正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那不如我们一道走吧。”我笑道。
钱宝林疾走两步,与我们并肩,低声道:“多谢姐姐,妹妹刚才还想,这一段路真是可怕,连一个人都没有。”
沛岚不由附和道:“正是呢,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我听说呀……”钱宝林声音压得更低了,“这永巷的尽头就是冷宫,里面关押的都是犯了错的嫔妃,不过有很多都是冤死的,所以这个永巷啊,冤魂太多,才会这么冷清的!”
沛岚吓得一哆嗦,抓紧了我的胳臂。我见这个钱宝林这样神神鬼鬼的,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嫌恶,但依旧笑道:“钱妹妹,哪里有什么鬼魂,不过都是人吓人而已。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椒房宫吧。”
钱宝林撇了撇嘴,终究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