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晴川获救来到梦仙居已经数日，晴川每天都在思考能够穿越回现代的方法，可是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夏意渐浓，华灯初上，室内又烦闷，晴川在房内闷热难耐，心想古时候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在宫中的时候还有人不时抬来冰块给皇阿玛解暑，自己也能借借光，现下可好。晴川信步在梦仙居院内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当日和四阿哥隔屏对话的房间门前。晴川不由得想起了当日的场景，这么许多年，她以为她早已经不时当日的晴川，早已不时当时一心一意挂记斯人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睡得香不香、心中可有烦闷不解之事的晴川。她以为，从素颜香消玉殒他和四阿哥恩断义绝的那一日，他在她的心里便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空间是留给他的。但是她错了。这么许多年了，虽然陪着胤禩度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度过了那么多朝朝与暮暮，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感觉心里某个角落时缺失的，不敢去触碰，因为它会不时的隐隐作痛。她知道她的心受了伤，是胤禩做的再多也永远都治愈不好的伤痛。所以她选择无视这份伤痛，为了自己更为了胤禩，为了对得起胤禩的所做的一切。这么许多年了，她时时刻刻想着胤禩，时时刻刻想着当年他为她做的一点一滴，时时刻刻想着用自己的一生来回馈胤禩的一片深情。此刻，这里没有胤禩只有她洛晴川最诚实的灵魂和一具陌生冰冷的躯体。这么多年了，只有此刻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真实，好像这时的灵魂不再受到羁绊，好像在自己原本那副身躯为了解救身陷危难的卫氏和小希即将陨灭时，灵魂却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解脱。她斜倚在门梁上，突然听到屋内传出一个人叹气的声音。心想：怎么，这个屋子通常不会有人来的啊。不只是好奇的驱使还是对这间屋子的眷恋，她轻轻的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屏风后面，借着房内微弱的烛光，她眯起眼睛想确认屋内之人究竟是谁。四阿哥？怦怦……怦怦……怦怦……晴川捂着自己的心口，心想：怎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他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他向来小心谨慎，绝非眠花宿柳之人啊。只见胤禛左手持着酒壶，右手拿着毛笔。晴川心想他在写些什么？正在晴川疑惑之时，金枝突然冲进房内，晴川连忙掏出帕子蒙住了口鼻，向外冲。金枝一把抓住晴川的衣领怒斥道：“好啊，我以为十三爷被圈禁了，爷会何等伤心难过，如若不是家人来回报岂知你竟然在此逍遥。上次是八福晋，我倒要看看这次究竟又是什么货色。”说着就要来解开晴川的面纱。晴川一扭身巧妙的躲避开了。金枝这么一闹，梦仙居上上下下都来看热闹，胤禛原本心中就烦闷，见此时这般状况，一言不发连忙拉住金枝就夺门而出，留下一脸惊恐的晴川。晴川自以为脱险了，抚着胸口吐出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怎知胤禛行至门前突然回头望向晴川，吓得晴川连忙捂着自己的脸，低下了头，生怕露出蛛丝马迹被胤禛发现了去。他有没有发现，有没有发现？晴川心里一直嘀咕。看到问题已经解决，围观的人渐渐散去，紫烟上来道：“晴川，没事吧？”晴川摇摇头。紫烟见状退出屋来。这个充满胤禛和晴川的房间此刻只剩下晴川一个人，她行至胤禛刚刚做过的木凳前，缓缓坐下。看见桌上放着的纸笔，原来刚才事出突然，胤禛无暇收拾，故留在桌上了。晴川把笔放回砚台边，持起纸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纸上赫然写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晴川看的入神，纸张从手中滑落浑然不觉。心想：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那该有多好，那样的活就没有纷争没有厮杀，有的只有当时对胤禛拳拳之心绵绵爱意，不是故人心易变，有道是世事纷争太烦乱。而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忘却反而成了治愈心伤的良药。晴川把这张信笺仔细的叠好，从袖中掏出另外一张早已泛黄的信笺：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晴川在心里默默咏颂着。这么许多年了，纸张都已经变黄，纸边都有些碎裂，究竟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自己也找不出原因。也许是不愿意面对吧。不知是箭伤未愈，还是什么，她的心好痛，这种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像注定无处逃脱。每每想起胤禛说的那句：是你教我学会了相信，但是你却不再相信她的心就像被贯穿一样。想当时九王夺嫡，一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是是非非根本无暇去多想。当年晴川只看到自己把心毫无保留的托付给了胤禛，换来的是胤禛最冷漠的追杀，一往情深深情的素颜还在豆蔻年华香消玉殒。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貌似都是素颜的一面之词，固执如她、任性如她、爱憎分明如她又何曾给过胤禛解释的机会。思及此晴川不经傻笑，没有给胤禛机会她又何尝给过自己机会呢。她也曾被母亲逼迫上过几节营销策略的课程，讲师说过，要了解一个人的心理，一定要做到换位思考。她怎么这么傻。蹉跎了则么多光阴。十几年啊，人生又几个十几年任你蹉跎，光阴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她没有读过历史吗？他不是号称是雍正爷的头号粉丝儿吗？怎么会不了解胤禛打从出生就没有母亲在身边保护，小时候摔倒了谁来扶、打雷吓哭了谁来安慰、被兄弟姐妹欺负了谁来爱抚，怎么会不知道宫廷的生活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怎么会不知道他冷漠的外表是因何而来。是自我保护啊。他能相信谁，父亲，那个皇权在手高高在上的父亲？母亲，那个表面和顺安详，内心狡诈阴险连自己儿子玩弄于鼓掌的母亲？兄弟，那个为了胤禩用剑指着自己哥哥的亲弟弟。想到这里，晴川哑然。她无言以对，即使在心里和自己对话她都已经无言以对了。他有充分的理由冷酷，他处心积虑，他步步为营，他有理由这样，因为他只有他自己，其他的他一无所有。他只能自己坚强起来，在多年的争斗中他何尝不是伤痕累累，他也会痛，受伤时只能像豹子一样，回到自己的巢穴，用舌头反复的****自己的伤口，叫咸醒的血液告诉自己，你还要更坚决，更强大。在她全无顾忌的把自己交给陌生的他之前，他不知道，原来人可以，真的可以这么纯白，全然的相信，全然的给予。晴川对自己说：面对这样伤痕累累的胤禛，我当年的判罚不正是所谓的不教而诛吗？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思及此，晴川把头埋进自己的手掌里，久久没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