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旖墨就像是马戏团舞台中间被观众围观的动物,众多眼光聚焦在她身上,她都不晓得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了。德妃看出了旖墨的紧张,转头以温和的语气对皇上说:“皇上,快叫她起来吧,我看呀皇上要是不发话,她还不跪倒天黑啊?”德妃故意说笑道。“是啊!是啊!你看我一时忘神,竟然忘了叫她跪安了。快起来吧,看座。”皇上转而微笑着说道。旖墨和胤禛这才安坐下来,康熙皇帝看出了旖墨一直遮遮掩掩,她越是如此越是勾起了皇上的注意,“你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听到皇上这样的话,旖墨和胤禛同时一惊,旖墨知道,自己被他盯上了。反正就这么大的屋子也无处可逃,于是旖墨缓缓的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
“你……你是……”德妃惊叹的差点昏厥过去。屋里其他众人惊讶程度也不在德妃之下。“你是花影?你还没有死?”听着熟悉的声音触碰着耳膜,旖墨有股激动地想哭的冲动:是胤禩。刚刚注视着自己的人是他,想到这里,旖墨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最难面对的人了,她把视线缓缓的转向了胤禩旁边,那俏丽的身影……晴川。晴川一如当年和花影对峙的时候一样,纹丝不动,气定神闲。倒是胤禩永远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也不管是不是会惊了皇上的驾,冲山前来,一把抓住旖墨的手腕,豪不怜香惜玉把她拉出了座位。“说,你是不是花影?你这次来,一定又有什么阴谋估计,要来伤害我的晴川,看我不一剑杀了你。”
“胤禩你给我住手!”“不要伤害我额娘!”说时迟那时快,胤禛和弘铭同时挡住了胤禩的剑路。弘铭刷的一下跪倒在地,抱着皇上的腿说:“皇爷爷,叫八叔不要伤害我额娘,我额娘不是坏人。我额娘从小就教导铭儿要与人为善、要谦和恭顺,她怎么会是坏人。一定是八叔搞错了,是不是阿玛,是不是阿玛?”胤禛看见胤禩依旧持着剑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但是碍于铭儿的阻挠也暂时不会闹事,于是自顾自得朝着皇上的方向跪下,缓缓的解释道:“皇阿玛容禀,旖墨确实是贱内的名字,她姓洛。并不是八弟口中称呼的什么花影的。我们结识的偶然,她一直居住在十四弟的别苑,知道去年才搬回孩儿的府邸,这其中种种十四弟最清楚不过的。还请皇阿玛明察。”
德妃一听见这里还涉及到胤禵,马上转为关切的目光。虽然胤禛的话合情合理,但是看着旖墨和晴川如出一辙的脸,她实在不相信里面没有什么文章。但是却又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别闹出事情来牵连了胤禵才是啊。她这样想着,胤禛自然早知道她会为了保全胤禵而出面,才故意拖胤禵下水。正如胤禛所料,德妃为了保全她的胤禵。还是硬着头皮出面把此事压下来,想再以后从长计议。于是德妃上前说道:“皇上,此事我看定是一场误会,这一看臣妾也觉得她和晴川是一模一样,可是看久了,能区分出来差别呢。我看只是人有相似罢了。您看呢皇上。”
看到德妃上前为旖墨打圆场,胤禛知道自己的策略起效了,露出狡黠的目光。刚刚开始皇上一直在注意胤禛的态度,他很少见到镇定自若的胤禛这般乱了方寸,在看到自己疼爱的弘铭这般哀求,就知道这个女人在父子两个心中的位置了。再加上德妃出面上前劝阻,于是对胤禩呵斥道:“放肆,你怎么敢在朕面前亮兵刃?越大越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胤禩闻言只好不情愿的收起了手中的剑。
旖墨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胤禩啊,胤禩!你要是知道我是谁,就是给你一万个胆子你也不敢在我面前舞刀弄枪的啊!伤了我后悔的可是你!胤禩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你真的不是花影?那么你怎么也和晴川长得一张一样的脸?”旖墨想到胤禩的问话就觉得好笑,就是一个人,当然长得一样喽。不过她这么回答,估计还不如承认自己是花影,好歹还能留下个全尸。要是说自己是晴川,还不被皇阿玛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压到火场烧掉。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你倒是说话啊,不说就是心虚。”胤禩依然想孩子一样,连续的发问。“回八爷的话,妾身生来就是如此模样。妾身从未见过八福晋,今日一见确有几分相似。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也不是妾身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何况妾身怎么敢和八福晋相提并论,妾身出身贫贱,为了逃难流落烟花,蒙雍亲王不弃才得以安身,又怎么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呢?还请八爷明察。不要错怪了好人才好。”
胤禩听到旖墨这样中肯的解释着,想着自己毕竟不能因为她和晴川、花影长着一样的脸就认定她就是花影,何况当日他是亲眼看着花影中箭神身亡的。难道连自己都信不过了吗?何况刚刚胤禛说这女子一直居住在胤禵府邸,如果她真有什么企图,胤禵焉会不知?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胤禩知道自己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对一个这么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实属理,亏于是忙不迭的道歉道:“胤禩鲁莽,还望嫂嫂不要怪罪。”“无妨,我这面容已经被很多人误会。既然是误会,妾身当然也没有当真的道理。八爷切勿自责。”旖墨故作大方的回答。见到达到了自己满意的效果,旖墨舒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发觉这个小动作却被另一双眼睛看在眼里。安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动作的晴川饶有深意的一直盯着旖墨,旖墨猛的抬头对上她注视的目光后,又心虚的别开了视线。旖墨知道此刻晴川在想什么。她了解现在的她,不对,是当时的自己,那时自己由爱生恨一心要对抗胤禛,对有关于胤禛的所有种种都极为谨慎以对。今天这么一场闹剧她知道晴川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不了了之。她隐约的感觉到更大的危机正在向着自己袭来。
经过了这一番艰难险阻,旖墨终于和铭儿来到了铭儿的住处。一家三口径直的走到了铭儿的屋子,一进屋铭儿遣走了身边随行的侍从,关上门才扑倒在旖墨的怀里,啜泣道:“额娘,你不想孩儿吗?怎么才来看望孩儿呢?孩儿每天每天都想着什么时候额娘会来看看孩儿的。每天都在想,也许就是今天吧、今天说不定额娘就会冷不防的来探望孩儿,可是孩儿等了好久好久。额娘……”听着铭儿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心声,旖墨不由得掉下泪来。站在一旁的胤禛看到旖墨母子抱在一起痛哭,心里很是愧疚,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竟然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妻小,叫情深若侧的母子骨肉分离。他知道皇命难违,皇阿玛是他的父亲,这是不假,但是在此之前,皇阿玛是大清国的皇上,他是君而胤禛始终是臣,这是不争的事实。胤禛此刻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无助。连给这对母子一个安身之所都这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