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京城已是遍地红叶时至康熙六十年的深秋,“前几****十四叔捎信回来说,不多日就要回京述职了。你开心吗铭儿,你不是一直想着十四叔吗?”弘铭从小一直只知其叔不知其父,再加上胤禵对待他视如己出,铭儿自然想尊重父亲一样的尊重他,但是入宫这些年了,特别是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对胤禵的感情却大不如前,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也许根本没有具体的原因吧。就是疏远了。但是听到他就要回来的消息,自然还是高兴的。“当然高兴。十四叔这一去就是两年多,因为战事紧张也少有书信,铭儿自是十分想念。”弘铭口不对心的答道。弘铭之所以疏远十四当然是和胤祥每日的渗透不无关系。胤祥为了拉近胤禛和铭儿的关系,自然已有机会就给弘铭将一些关于胤禛的往事,这里有的涉及到八阿哥、八福晋,有的自然涉及到这个早已声名远播的大将军王。故而弘铭对于胤禛和胤禵的种种纠葛已经非常了解了。想到胤禵曾经钟情于自己的额娘不免心生厌恶,但是想到这些年对自己的养育教导又的确心生感激。于是弘铭处在夹缝当中无以自处,故而不愿意去和胤禵过于接近了。
“听说今日大臣们议论,说你皇爷爷有意讲大位传于你十四叔,说是你十四叔骁勇善战,使得准噶尔部闻风丧胆,已经答应要和平解决西北问题。有些人甚至跟风称你十四叔为大将军王,他竟然还敢在给你皇爷爷的奏折中自称大将军王臣,真是司马昭之心。”胤祥愤愤的说道,“那我阿玛知道吗?”铭儿一时心急,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对胤禛的称呼。胤祥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一笑,但是面容上依然凝重道:“知道的。而且据说你十四叔这些年来一直和你八叔那一党交通甚密啊。八阿哥党气数早已尽完,现在还这样频频的活动,定是要扶植你十四叔上位,这对于你阿玛是致命的威胁啊。大将军王手握兵权,八阿哥党在京城内外党羽弥补,一旦来个里应外合,形式必将十分危急。诶!你阿玛也没有个膀臂,本来我要是自由身还能为其奔走,可是偏偏我又囚禁于此。这场夺嫡之争谁都无法全身而退,成王败寇,这样的形式不晓得你阿玛是不是能应付得了啊?”胤祥故意把胤禛说的不堪一击,来试探弘铭对于胤禛安危的在乎程度。“不是还有我吗。我也会尽我的绵薄之力保我阿玛周全。”胤祥安慰的笑了,终于他的苦心没有白费。这孩子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胤禛。父子相认只是形式了。
以后弘铭经常夜里潜出皇宫,来到雍亲王府,暗中保护着胤禛。这一日,他当跳上屋顶,忽然看见黑夜中有几个黑色的身影潜入了雍亲王府,月色照在他们手中的刀剑上发出寒冷的光,弘铭心想:“不好,有人要刺杀胤禛。”这时十几个黑影同时逼近了胤禛的房间,屋内立刻出现了打斗的声音,胤禛持着剑和黑衣人们拼杀起来。有人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说时迟那时快,铭儿在家丁没有赶来之前已经从房上跳下来,胤禛多日来早已知道铭儿的存在,所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这是一个少年闻讯赶来加入了厮杀,抽剑像铭儿逼来。胤禛见到这样的形势,突然大喊:“肃儿不要动,那是你哥哥。”弘历听到这里先是一愣,旋即收回剑锋,转身再次加入和黑衣人拼杀的行列。“肃儿,小心身后,肃儿……”一声女人的叫喊划破长空,少年心口中了一箭,身体缓缓的滑了下去,鲜血喷溅出数尺职员。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胤禛看到这样的情景,怎么能急怒攻心,一口鲜血登时用上来,正在这时危险再度逼近,一个黑衣人趁着众人都在急于抢救倒在地上的少年疏于防备只是,手持利剑,再一次把冰冷的剑锋指向了胤禛,“阿玛,小心……”听到这里已经来不及了,在胤禛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只见弘铭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黑衣人的剑锋,剑锋深深的插在了弘铭的肩膀上。弘铭看着胤禛笑了笑道:“我做到了阿玛,我做到了……”说完最后的话,弘铭就昏死在胤禛的怀里。胤禛像受伤的雄狮一样,大声的嘶吼,“铭儿……阿玛不会叫你死的,绝对不会,快来人啊,快救救两位阿哥,快,不用管我没我应付的过来,救两位阿哥的性命要紧。”说着就用散发着寒气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来犯的黑衣人,黑衣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目光,不免心生畏惧,在他还有看清剑锋是什么样子之前,他已经倒在了胤禛愤怒的剑下。
见到此状,所剩无几的黑衣刺客自知寡不敌众,竟咬舌自尽。胤禛依然悲愤难平,朝着家丁喊道:“来人,叫大夫来,看那个能救活。救不活的拉到坟场弃尸。”说焦急的离开去看两个孩子的伤势去了。还没等进屋,就听见屋内钮祜禄氏大哭出声:“儿啊,没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看看额娘吧!醒醒,别吓唬额娘,不要再睡了。”胤禛已然知道了屋里的情况,他忍着流血的心,走进屋里,看着依然冰冷的幼小的身躯,把钮祜禄氏揽进怀里说:“欣宜,肃儿已经死了。”钮祜禄氏发了发疯一样的抱住弘肃的身体,不叫任何人接近:“不要过来,不要伤害我的肃儿,他还只是个孩子,肃儿你不要怕,有额娘在,额娘来……保……保护你……”说着昏死过去。“欣宜,快来人,把侧福晋扶到内室,叫大夫赶紧瞧瞧。她不能再有事。”看着弘肃紧闭着不再睁开的眼睛,胤禛不禁想起小时候,他一直把争夺皇位当做人生唯一的目标,尤其是晴川离开自己以后,这种野心更是想洪水猛兽一样按自己吞没,自己在怨恨自己母亲没有给自己一点点爱的同时,怎么从来不曾看看身边的人,是不是得到了他的一点点爱呢。怀中这个冰冷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温度,看着孩子还稚气未脱的面容,胤禛努力的回想着,着冰冷的身子里曾经住着怎样的一个渴望被爱的灵魂。记得多少次肃儿央求自己多陪陪他,可是等待他的永远是胤禛冷冷的回应。想到这里胤禛默默的在心里说着:孩子,你看,你现在不是就躺在阿玛的怀里了吗?以后都不会在离开,一直驻进阿玛的心里,再也不会离开了。胤禛的眼中充满的懊悔和哀伤,在旁边接受大夫医治的弘铭,突然看见一滴泪水从胤禛伤心的眼眶溢出,倏地一下从他冷峻的脸颊划过。虽然它是那么短暂,短暂到除了铭儿所有人都不曾发现它的存在,虽然它是那么稀少,少到没等到达脸颊的边缘就干涸掉了。但是它包涵的无限哀伤想必只有胤禛自己能感受的到。弘铭怔怔的站在一旁,心久久没有平静。他是有爱的,说他无情的人是多么的肤浅、说他冷血的人是多么的不解人心。他是有心的,他的心里现在就永远的住进了弘肃,永远。胤禛好像发现了有人注视着自己,抬起眼对上弘铭的目光,两个人相视无言。一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父子二人的隔阂在这合一秒钟瞬间冰解。没有什么复杂冗繁的仪式,没有什么催人泪下的言语,两个人心从这一刻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