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这样?会被人看见的蒋大哥。”绵儿挣扎着想要挣脱蒋樊成的钳制。“绵儿,不要要我绝望,不要离我越来越远。我们从前的回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全都忘了吗?”蒋樊成始终无法接受吕心绵已经完全把自己忘记的事实,他不甘心,所以他来了,但是来了又能怎样?吕心绵清可见底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她的的确确是把他完全从记忆中删除了,删的干干净净,什么海誓山盟,什么非君不嫁,都在一次小小的意外之后随风飘散,无影无踪。“蒋大哥,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蒋樊成见绵儿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只得放开了拥抱着她的手。“我不起来你说的海誓山盟,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要靠你和师傅来告诉,我想不起来什么血海深仇,所以多少次狗皇帝的性命就攥在我的手心儿,我却就是缺乏下手的勇气,我总是在犹豫,总是下不了手。我一直在自责,如果眼前的是我的仇人,那么我一次次的错失机会,怎么对得起我一家百口人命?可是每当我试图把他送上黄泉,心底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阻止我去做这一切。我该怎么办?我快要被逼疯了,我该怎么办?”绵儿捂着自己发痛的胸口,眼泪想银盘里的珠子不住的滚落,晶莹的泪珠在月光下闪动着。
“哇……哇……”小格格的哭声划破了宁静的夜色,绵儿闻后迅速的抹了抹眼泪朝着哭声的方向跑去,“小格格醒了,我要回去了。明日此时不见不散。”蒋樊成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绵儿瘦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独留下樊成落寞的身影和不知该置于何处的孤独的心。为什么就不能为爱而活,为什么他们注定要背负着仇恨过活,即便是报了仇又能怎样,死者已矣,活着的人难道非要把报复作为人生唯一的目标吗?可怜的绵儿、可怜的绵儿,苦了自己也苦了爱她的他。如果能选择,他多想那个纤弱依人的四儿能回来,他多想能像从前一样和她泛舟湖上,互诉衷肠,这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那么近,那么清晰,和此时黑暗的夜里孤独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的蒋樊成空虚的心更加空虚。
“你去哪里了?”绵儿回到屋里却发现胤禛出现在小格格的屋子里,“孩子才醒,哭着找人,奶母抱走了。”“我……”绵儿欲言又止。胤禛注意到了绵儿眼角未干的泪痕,警觉的他终于发现了绵儿有些不对劲,他想听绵儿的解释,看出绵儿的为难,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算了,早点休息吧,照顾这么小的孩子也够你累得。”在胤禛心中晴川的这一隅本来是他心灵栖息的港湾,但是刚刚绵儿眼中闪过的神情,分明是刻意隐瞒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胤禛心想:自己和晴川经历了多少是是非非、生生死死,原本对胤禩的态度是他们最大的分歧所在,可是如今胤禩已经不在了,他们本该无话不谈,没有秘密的,可是刚刚她分明是在闪躲,在回避,究竟是什么她不能对他说呢?
胤禛的离开叫绵儿的心头袭上未知的落寞。绵儿呆坐着,脑中一片空白,不愿去想自己心中这种感觉究竟为何,也不敢去想。“小格格回来了。”门外宫女的声音把绵儿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只见奶母抱着小格格从外面回来了。“给我吧,你们都下去吧!”众人福了福身子都鱼贯退下了,屋里只留下绵儿和襁褓中的小格格。“孩子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我都下不了狠心,为什么总在取他性命的关键时刻下不去手?我怎么配做吕家的女儿,我怎么对得起我合家上下百口人命?”“你不必觉得对不起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家人。”意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绵儿警觉的一手把小格格抱紧在怀,另一手呈防御戒备状随时准备着迎接一场打斗。她猛回身只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绵儿打量着黑衣人,是女人,而且不止一个。绵儿心想:这深宫中,都是皇帝的女人,怎么会出现两个会武功的女人,英明睿智的雍正皇帝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生活着两个这样危险的女人?
“你们是谁?”绵儿露出戒备的表情,“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是谁,而你自己却不知道,你说这可笑不可笑?”其中一个身材较矮的黑子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绵儿的脸,眉毛高挑饶有兴致的戏谑道。“你……”绵儿不满于她戏谑的神情刚想出手,可是拳头却“被”停在了半空,手臂被制住动弹不得。另一个瘦高挑的黑衣女子道:“你先别忙着动手,先听我们把话说完。”赶着回身向身材较矮的黑衣人投以:安分点,的目光。绵儿见到较矮的黑衣人不再造次,这才平息满腔的怒火道:“你们究竟是何人?这里是深宫,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难道你们也是皇室亲眷,还是后宫嫔妃不成?深夜这身打扮在宫里行走可是不要命了?”“你先休要问我们的身份,你先看看这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递给绵儿一本簿册。绵儿一边慢慢的行至摇篮前把小格格放回摇篮,一边接过簿册,疑问道:“这是什么?”“你看了自然知道。”
绵儿不解其意,漫不经心的翻弄着手中不知为何物的簿册。绵儿扫了数眼,这不过是记录江湖人士生平的簿册,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刚想放下,突然一个名字跳进她的眼帘:吕心绵,吕氏遗孤,师从江南侠士甘凤池,惯用剑,雍正7年,运行内功、不甚、伤及自身,不治。这短短的数字,叫绵儿突然陷入茫然,她无措的把簿册重重的丢在地上喊道:“骗人的,你们都是在骗人的,说什么鬼话,我好好的站在这里,怎么说我不治身亡呢?我不要相信你们,不要相信你们。”绵儿捂着自己的耳朵,就是不肯相信眼见的一切。“你不要激动,听我们和你细细道来。”黑衣人见到绵儿失控的表情,想上前安抚,“不会的,我没有死,我是吕心绵,我没有死,这册子上记错了,我没有死。我……我……”一口气提不上来,绵儿竟然激动的昏倒了。
“晴川,你醒了,太好了!”凝香忧心的望着绵儿,绵儿挑着疲惫的眼皮望着凝香,又望了望不远处正在倒水的素言,不解为何她们会深夜在此,但是定睛一看她们都身着黑衣,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黑衣人就是她们。绵儿激动的想要起身,凝香赶紧上前,按着住绵儿的肩膀道:“别固执了,快好好躺着。你大伤未愈,何必和自己身子过不去?”“你们做什么这么好心,既然已经识破我的身份要杀要剐都随你们,何必故作姿态假惺惺?还弄一个假的簿册给我看,说我死了。是何目的?”绵儿依旧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