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同样只是一枚棋子,还是一枚命不久矣的棋子。
“下去吧,本宫什么都不想听了。”挥挥手,这一次,她当真累了。
君王的心思韩浩如海,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揣测得了的,更何况,她对他本来就不抱什么期望,随便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是,她恨他竟然借她的手来杀死一个无辜的小孩!这是最不可饶恕的!那可是远离宫斗、只求平安的婉贵妃的孩子啊,还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忍心?
抬手,看着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那上面,可是一个即将出世的婴孩的血啊!
这一夜,晨雪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梦见一个小孩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冲着她喊道:“你是凶手……你是凶手……”
还有一名女子,躺在到处都是血的地上,伸着手想她喊道:“救我……救我的孩子……救我……”
“啊……”晨雪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弄月一见她醒来,慌忙凑上前为她擦干脸上的汗珠,焦急地道:“娘娘,你又做噩梦了?”
意识渐渐回笼,梦里面的情形宛如在眼前播放一样,惊得她连连摇头,一把跳下床来:“我不要呆在这了,我不要睡在这里,上面有小孩的血,有女人的血……好可怕……”
“娘娘,娘娘……”弄月见晨雪吓得跑出了房门,着急地追了出去,看到慕容墨琰正走了进来,忙行礼道:“参见皇上!”
“萱儿……”慕容墨琰一把抓住晨雪的手,见她精神失常地撞到在自己怀里,不由得抱住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那句话是冲着地上的弄月吼的。
“回禀皇上,娘娘一夜都在做恶梦,醒来时就说……说……床上有小孩的血,她不要待在那了。”弄月迟疑着回答道。
晨雪抬头看清慕容墨琰的脸时,忽然尖叫了声:“凶手!你这个凶手!是你害死那个孩子的!是你利用了我害死那个孩子的!你才是凶手!”
“萱儿!”慕容墨琰不由得紧紧拽住她的肩膀,逼着她面对自己,“你冷静一点!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了所有人后,慕容墨琰才抱起晨雪走回房间,见她脚底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脚心冻得冰冷,俊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心疼。
晨雪一接触到床,整个人又跳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嚷道:“我不要睡在那,我不要睡在那,有血,好多的血……好可怕……”
望着那张平日里只会对他大吼大叫张牙舞爪的脸此刻盛满了惊恐,慕容墨琰才意识到这一次,他伤她伤得有多深。
“萱儿,你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慕容墨琰不由分说地就将晨雪抱起来放在摇椅上,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谁知晨雪不停地反抗,还大喊着骂他:“我不听,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你根本就没有心的!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杀害,你连你的女人都可以利用!你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
“啪”的一声巨响落在了晨雪的脸颊上,五个鲜明的手掌印慢慢地显露了出来,见晨雪愕然不已地看着自己,慕容墨琰似乎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震惊了,不由得捧起她的脸道:“萱儿,你不要这样说我,好不好?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孩子,除了我们俩的,你明白吗?更何况,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晨雪听着他的嘴一张一翕的,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眼神呆滞,毫无焦点。
“萱儿,你听明白了吗?萱儿……萱儿……”看着怀里的人忽然失去了知觉,慕容墨琰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猛地大叫道,“传太医……传太医……”
乾心宫内,慕容墨琰一把抓住流云的手臂,满脸狂喜地大叫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有了一个多月的怀孕了?”
流云无奈地点点头,俊逸潇洒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旁边的墨馨看了,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问道:“皇嫂的身子是不是已经……”
“她的毒素沁入了心脏,所剩时间……不多了……”流云幽幽的声音在乾心宫飘荡开来,似一缕云烟,飘入众人心里,带来的是万丈乌云密布。
“你胡说!朕很快就能拿到碧血兰芷了,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慕容墨琰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般,抱着头发狂一样大叫道。
“哥,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会把皇嫂吵醒的!”
墨馨的一句话果然有见效,慕容墨琰也静下心来,只是瞥了一眼晨雪,眼底藏着深深的隐痛。
“怀孕让她身体机能一下子降低到了极点,换句话说,她全身的力量都被胎儿吸走了,如今也只是熬日子罢了,即便有了碧血兰芷,也救不回来了。”
流云的一席话,就像死神一样,宣判了慕容墨琰的末期。又如一记重锤,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溅得鲜血四射。
换句话说,是他,害死了她?
“我们出去吧,让他们独自待会儿吧。”墨馨说完这句话后,就和流云退了下去。
走到门外,墨馨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沉声道:“那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皇兄为何还留着她?”
流云知道她说的是婉贵妃,便回答道:“你皇兄是个固执之人,自从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就再也不肯碰别的女人了。那个女人竟然背着你皇兄借胎生子,最后落得现在这下场,也是活该。”
墨馨沉思了会儿,才点点头:“我去处理吧,皇嫂不喜欢皇兄做那么残忍的事情,就由我代劳吧。”
刚走了几步,流云就又拉住她,看着她的背后,声音略显忧虑地道:“馨儿,你也不是一个狠得下心肠的人,就放她出宫吧,毕竟,她也是你皇嫂的朋友。”
墨馨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乾心宫内,慕容墨琰紧紧地握着晨雪的手,眼眶的泪水一直在凝聚打转,好不容易忍住了,忽然眼见晨雪皱着眉梦呓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要来找我……”
一颗豆大的泪水还是滑落了下来。
萱儿,如果知道会将你伤得那么重的话,我情愿不要爱上你,情愿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以随时离去,潇洒地离去。
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可知道,我从来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害怕你真的就这样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