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如一在岸上来回踱步,最后,望了一眼池子里的楚子胥,他竟然还说雨竹她很辛苦?是,她辛苦,随意他也跟着辛苦!
布如一卯足劲一把将他的外袍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样子,看起来是生气了。
楚子胥自嘲的笑了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她说起这段事,仿佛说出来之后,心中的郁结便打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雨竹依旧年年进宫为皇上献舞,她的心思,他终究是无法触摸得到。
想到布如一那不屑的语气,称他这段感情为“这点破事”,楚子胥不禁在心里笑了出来,的确,今天以后,他该放下了。
不一会,布如一竟然又回来了。
这次她抱了一捆干柴火,还带了一只烤鸡。另外怀里还小心翼翼的揣着一个东西,楚子胥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布如一点起火,架起那只鸡,在火上加热起来。
她很不友好的望了一眼楚子胥道:“待会你给我唱一首歌。”
楚子胥不明所以,一边让自己的身体在水下放松,一边看着布如一,但是发现看着她,他就难以集中注意力驱散药性,于是,将目光投向别处……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站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白,不知站了多久……而自己因为无法运功,竟毫无察觉!
“是你害的我静不下心来运功驱寒啊,子时就快到了,这一次,我不想错过。”布如一说着,小心翼翼的取出怀里的那个盒子来,里面装着一块圆形点心,她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插上了一根蜡烛。
然后向着楚子胥招了招手。见他一动不动,随手扔了块石头伺候他。
楚子胥仍旧不动,布如一对着他喊道:“今天是我在我那个世界的生辰,你要给我唱生日歌。现在只有你跟我在一起,所以你必须要跟我过这个生日,明白吗?”
楚子胥未作回应,他大概可以知道,站在不远处的是谁。虽然隔得极远,但是他那双眼睛却在寒夜里朝着他的方向逼视而来。
“哼,你愿意隔那么远,随便你,不过你得为我唱生日歌。听好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这么唱。”
见他还是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布如一又接连扔了好几块石头招呼他,却在扔到最后一块的时候,手腕被人握住了。与此同时,楚子胥飞身上了岸。
布如一没想到,还会有人深夜来这处水池。
回头一看,差点没惊的没滚到池子里。
厉炎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脸色苍白如纸,那目光犹如要吃人般的凶狠,看的她有点发毛……
“厉炎……”
“楚大将军深夜落水,今日特许在宫里住下,你们且带将军去别宫,美人佳酿伺候着,将军的一切需求,都要满足,听明白了吗?”厉炎的声音低沉,不带一点温度。
接着他的手一挥,便有几名暗卫出现,站在了楚子胥身侧。
“不行!”布如一急急的挡在楚子胥的身前,不让暗卫带走他。
厉炎的眸色越发阴冷,看着布如一,一字一句道:“让开!”
这是第一次,厉炎用这样毫不客气的语言与布如一说话。
两人对峙,一时间没了声音。
布如一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楚子胥的身上。
这个合欢散的毒,要怎么解才行?
厉炎他看出来了,对吗?却故意说要给他美人佳酿……
她不许!
“等等,等我吹灭蜡烛……”布如一俯身端起那盘点心,小心翼翼的护着那根蜡烛,那烛火摇摇曳曳,好像随时都会灭。
“我知道生日歌你也唱不出口……”布如一走到楚子胥面前,低着头说。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楚子胥长发滴着水,披着外袍傲然站立,嘴角含着笑,他唱了,声音微哑,但是很好听……
布如一的眼眶蓄满了泪水,这是她过了十三年,第一次听到有人为她唱生日歌。
却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没事,我已经自封了穴道,美人佳酿我今晚是无福消受了。如果我明天死了,你再哭不迟。”楚子胥伸手抚去布如一脸上的泪痕。“吹蜡烛。”
布如一这才转悲为喜,满面泪痕的吹灭了蜡烛,吹过之后,才想起来没有许愿,呆呆的看着楚子胥道:“我忘记许愿了。”
楚子胥笑了起来,“向你身后的太子殿下许吧。”说完便转身随暗卫一同离去了。
布如一僵直着身子,死活不敢回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厉炎的关系好像开始变的不一样,从前,哪有他对自己凶狠的份,只有她吼他的份。
好像是从她变身为柳若依回宫之后吧……
总之,这个幼童,她第一次感觉到,真的不是那么好惹的了。
布如一坚决不回头。直挺挺的捧着点心准备溜走。
“自封穴道,等于自寻死路。”厉炎幽幽的说了一句,布如一心中一惊,回头看了厉炎一眼。
她无法平静了,如果楚子胥强行控制合欢散药性而送了命,那……她不能接受。
命比什么都重要!
布如一抬起腿就要追着楚子胥而去,没想到被厉炎拦腰抱住。
“你想做什么?”
“我不能让他死!他真傻,不过是一具躯壳,何须在意?他的心都丢了,要身体做什么!我去解开他的穴道,他要怎么乱……性都行,我不要他死!”
布如一忽然感觉到抱着她的人瞬间身体僵硬。
“自寻死路,那是一般人,楚子胥是何人?他轻易会死吗?一一,你让我的心好痛!你的眼里只看得到他,你可曾想过我?”
厉炎将她抱的越发紧,感受着她的身子在雪中瑟瑟发抖。
“看见你从小厨房跑了出来,我一路跟到这,却看见你和楚子胥在一起!他赤身站在水里,你就那样无所畏惧的守在岸边?一一,你与他不想错过什么?为什么我却不知道,除夕夜是你的生辰?我与你一同长大,原来我竟是不了解你的。”厉炎将布如一完全嵌进自己的怀里,语生悲切。
这一晚,厉炎说了很多很多,他满眼的伤痛,好像半梦半醒之间,布如一很奇怪,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