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应了那句话,出名要趁早。
在太子厉炎的眼里,她可是一早就出了名的那条毒蛇呢。
伴读的身份比较敏感,既要伴在太子身边,也要一边读书。
刚开始,布如一还是掉以轻心了。
伴在太子身边,也不能真拿自己当回事,否则自有一旁的太监嬷嬷提醒着她不能逾越尊卑。在这座皇宫,除了皇上,就属太子最大,即使人后,这个太子惧怕自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总是胆战心惊,一副怕怕的样子。
但是为避免得罪那个恶鬼皇上,还是小心谨慎的好。所以表面上看来,布如一跟在太子身边,并无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安分守己的很。
不过说到这读书,还真是无趣,那些博古通今,智者总结的书文,她早已经看腻了。书名虽然新鲜不曾听过,但是翻开一看,内容实在没什么看头,大致相同。以她在现代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历练,稍作理解,便都可以倒背如流。
要她这个一只脚即将迈入大学的高考生来看这些小儿科文章?还是省省好了。
但就是这样,她既没心思学也不愿意读,还是懂得比那个太子殿下多啊,这不,就因为这个,闹出事来了。
这一日上课,太傅要求以夏荷来作诗一首。现在明明是大冬天,太傅故意出了这个题目,是想考考太子在没有实景的情况下,想象力如何。
并且夏荷象征清净的功德和清凉的智慧,以此为题考太子,也委实妥当。
结果,太子不负众望,当即作诗一首,神韵具备,恰到好处,太傅听后颇为满意,不停地捋着他那一小撮胡须,眼光一撇,正好看到角落处的布如一,太傅眉眼一动,道:“戮公主,已伴读了几日,不知对诗词歌赋有何领会?以夏荷为题,戮公主可能作诗一首?”
平日作诗习画都没有布如一什么事,她毕竟年纪甚小,坐在案桌旁边只要旁听就可以了。
但是今日太傅居然想到了她。
正了无生趣的趴在案桌上出神,听见太傅这么说,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以夏荷为题的诗词真是太多了,但是她一首都不可以念出来,否则,就是抢了太子的风头。因为她记忆中的每一首诗都比太子刚刚自创的那首要精彩许多。
那么再想想看吧。古诗不能做,做一首她比较喜欢的当代诗如何?反正在他们听来一定没有任何文采可评。
慎重考虑了一番,布如一站起身来,这一站,人都快埋进案桌低下去了,还不如坐在椅子上来的高,她实在是太矮了点,竟然还没有案桌高。
就这么着吧,她清了清喉咙,开始吟诵起来。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不忧也不惧。
现在正是。
我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
太迟。
布如一极富感情色彩,煞有其事的吟诵完毕,室内一片沉寂。无人说话,那她还是哪来的哪待着去。
吭哧吭哧爬上椅子,刚才就像是对着面前的案桌吟诵一般,连太傅头顶束起的那朵“花球”都看不到,还真是够埋没自己的。
不过刚才吟诵到“现在正是我最美丽的时刻重门却已深锁”这句,真是让她打从心底里难过啊,可不就是在说她布如一如今的状态嘛。
这首席慕容的“莲的心事”,真是切题,此时不拿来用,更待何时。
久久未听到太傅的声音,布如一却看到太子的目光正朝自己的方向投来,不似之前含着惧色,这回反倒是有些深沉。
终于,太傅咳嗽了几声,打破了尴尬的安静。
“戮公主,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儿女心思,老夫着实惊讶。不过,通篇毫无文采可言,太过直白,更无一丝韵味。”
布如一听太傅这样说,稍稍安心下来,还好只说她有儿女心思,没有夸她才情横溢,顺便再贬低了一下这首现代诗没有“韵味”,很好很好,符合她所要的效果。
但就是太傅如此下了定论之后,太子厉炎,此后看她的眼神里更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布如一每每给他那么一看,都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眼神四处飘着,无处躲藏。也不似从前,能够与他眼神交锋。
不过是吟诵了一首诗,就好像被他窥探了心思一般,这种感觉真是不妙。
白天跟太子在一起,没有一刻清闲的。那个皇帝当之无愧是个“厉鬼”,对自己残忍也就罢了,对自己的儿子,也丝毫不心软。
那个可怜的太子每天课业繁重,空闲的时间寥寥无几。
而她就得每天陪在他身边,无聊至极。
就说那些琴棋书画,她用不着学,都是会的。每天跟在太子身边,她又不想做老师,干看着人家像个海绵般的吸收养分,自己却像个缺水的花儿,就要枯萎了呢。
不过这太子若放在现代,一定是个天才儿童,他不过七岁的年纪,所学习的内容,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治国之道等等罗列一遍,堪比现代的高中生水平。
他那样无止境,孜孜不倦的学着,从没说过一次累。而他所看过的书,种类繁多的让布如一都汗颜,他的记忆力,更是让人咋舌。
基本上太傅前一天教的东西,第二天,全都变成他自己的了,倒背如流不说,还能发表一通自己的感悟。
如果说她布如一的灵魂隐藏在三岁的躯体里,她掩藏的还不错,那这个太子,明明只有七岁,却高调的像是十七岁!
“喂,你那么聪明,还有必要每天听太傅讲课吗?他说的内容,你恐怕早就烂熟于心了吧!”布如一四下无人的时候问太子。
她摆着闲适的坐姿,吃着只有在皇宫的冬天才会出现的葡萄,对太子呼来喝去。
“温故而知新。”太子端坐在他的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布如一,又继续回到书本上。
“太傅出的考题太没意思了,不如我来考考你,怎样?”吐出一个葡萄皮,布如一挑衅的看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