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芜皱着眉想了会儿,问道,“麻草带来了吗?”
南云起点点头,卸下了背后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三束亚麻,一束是正常采割的,一束是未熟的,剩下一束则是已经开始枯萎的麻草。
荆芜先拿起了未熟的麻草,对比了一下,发现比正常纤维麻草要矮了一大半,而且粗壮枝多。揉开了里面的蒴果,凑到鼻尖闻了闻,荆芜顿时明白了大概。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她拿到亚麻草的时候,心里总有种隐约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没有想起来一样。
她手里那的这种矮小亚麻,根本不是用来做衣服的,它的价值不是纤维部分,而是在它的种子里。这种油用亚麻的成长期要超过纤维亚麻二十天左右,这个时候根本收割不了。
轻轻捏紧了细瘦的草茎,荆芜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次完全是我的失误,是我考虑不周全。”
“那现在有办法解决吗?”
荆芜摇了摇头,“没有,麻草只能在温和多水的环境里生长,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田里的草都会变成这样,慢慢被热死。”
看着荆芜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南云起心里不是滋味儿,轻声说,“小姐,你别难过,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总会好的。”
“谁说我难过了。”
再抬起头,荆芜居然是一脸狡黠的笑意,眼角都挑得高高的,“我高兴还来不及,这才叫瞌睡了遇上了送枕头的,简直再巧不过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南云起,荆芜戳了戳他的掌中灯,“哑巴,你真的是我的大福星。”
唧唧咕咕地说了一会儿,将边边角角都交代好了,荆芜一看天色,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灯…”
手里的灯还向前举着,那黑色的少女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去到他够也够不到的地方了。
南云起顺势坐在了地上,捧着小小的灯笼,兀自发呆。耳边是湖水静静流淌的声音,难怪人常说成夜凉如水,当真如此。
等啊等啊,等到手掌里灯火渐渐熹微,桥上出现了第一个脚步声的时候,这漫长而短暂的夜晚就结束了。走在桥上的时候,清晨居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顺着青石板流下。
一场烟雨,一伞开。
走着走着,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南云起却也没有理会,只是闷头离开,头也不回地出了城。
“爷,爷,您瞧什么呢?”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说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捂着自己被撞的手臂,直勾勾地看着南云起离开的方向。男子长得十分霸道,五官开阔英挺,自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打扮看起来也有些奇怪,不仅仅六月里还穿着大氅,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扎起,披散在背后。
被小厮唤得回了神,男子喃喃,“像,太像了。”
跟班的小厮一头雾水,还没有回过神,就听男子说,“快,去查查刚刚那个人!”
荆芜悄悄回到了房间里,换下了一身家丁服,放下了竖起的长发,谁也猜不到她刚刚去了哪里。躺在床上,荆芜还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个不停。听到这麻草出了问题的时候,荆芜的第一感觉就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