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不要把一切都想象成阴谋,那样不公平!”
他的目光中有令人心碎的东西,我不停地对自己说,那只是骗人的,不要去相信!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忍不住为他脸上那抹淡淡的忧愁而痛心呢!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迫不得已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你放心吧,北齐的胭脂公主南下,西门只是被派去接公主而已,很快就会返回!至于他回来后,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你自己看着吧!”
说罢,裴羽辞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想见小远!”
“想见他可以,告诉我鬼谷遗书的下落!”
“裴羽辞,你是个大混蛋!”
棋盘尖锐的直角擦着裴羽辞的额头飞了出去,两道鲜红的血流从他俊美的容颜上淌下,他抬起手摸了摸额上的血,淡漠如风的表情始终如一。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月牙山!”
“谢谢,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你不会!”
看得出裴羽辞在军中的地位很高,我跟着他,所经之处,畅通无阻。
对于这个满身书卷气的军师,士兵们统一投来尊敬和钦佩的目光,在那一片惊艳和赞赏声中,裴羽辞飘逸而行,我心情复杂地紧随其后。
按照史学主流的目光,太子是叛逆,裴羽辞则毫无疑问地算是助纣为虐,可偏偏这种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却怎么都让人恨不起来。
我想起了秦桧、安禄山、吴三桂这些在历史上曾经遗臭万年,以另类方式让人记住的歼臣。
他们是不是也同裴羽辞一样,也有着外人不足道的秘密,只是淹没在了历史滚滚的洪流之中?
或许,从来正义就不是绝对,而是相对的。
当我们的脚步停在军营最偏的一角时,几座药炉旁,一个清瘦的男孩子捧着药材筛子跑来跑去,忙着添火,加药,搅拌,忙的不亦乐乎!
自抱翠山庄一别,才一个多月,但是,小远却感觉长高了,人也瘦了,他已经不再是山寨天真无邪,内向少话的小远了,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真的长大了。
“小远,换药!”
一个手臂受伤的士兵笑眯眯地走到小远的面前,脸上满是和蔼的微笑。
“好的,刘叔,稍等一下!”
小远礼貌地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活,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拿出药箱,熟练地清洗伤口,换药,那麻利的样子真的有点像个大夫了。
看着这样的小远,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蹒跚起步的模样,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慨,我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
“为什么不进去?你现在就可以带他走了,我不会食言。”
我站在远处,只是静静地看着,待了好久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裴羽辞以为我是担心他出尔反尔。
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带小远走。
我恳求他:“裴羽辞,帮我一个忙,战事稍安后,请帮我把司空远送回瓦岗寨,交给司空大叔和雷二娘!”
“你不带他走?”裴羽辞意外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会有如此转变。
“我现在是太子的眼中钉,更是欺骗了整个武林的超级骗子,一旦东窗事发,恐怕难免不了殃及池鱼,他还是回瓦岗寨的安全,虽然清苦,但却平静!还有,关于他的身世,我希望太子永远都不要知道。”
“我明白!”
裴羽辞仰天轻轻叹了一声,点头答应我。
他也知道,以太子斩草必定除根的个性,要是让他知道小远毋国王子的身份,只怕是在劫难逃!
“好,那就拜托了!”
“真的不去看一看?”
“不去了!”
我摆摆手,乘自己还没心软,赶紧离开了药庐。
我来,只是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小远好不好。至于带他离开,那不是我能做到的,目前的我,就是过江的泥菩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说保护他!
我打算相信裴羽辞一次,这次我相信他会好好保护小远的!
“军师,西门将军回来了,不过受了伤,太子殿下请你赶紧过去!”
在我和裴羽辞回去的路上,有传令兵前来禀告说西门受伤。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当时就是一惊,上次他在鬼门关兜了一个圈,我已经是三魂吓掉两魂了,怎么没隔多久,又来?
来不及顾及身后的裴羽辞,我拔腿就跑!
从听到受伤两个字到现在,身体机械地重复着拼命奔跑这个动作,但是头脑里却是一片空白,麻木到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将军,还疼吗?”
“多谢公主,在下无碍!”
“该说谢谢的是胭脂才对!如果不是将军的话,胭脂早已魂归九泉了!”
动朱唇以徐言,袅袅余音如黄莺出谷,听的人心如流水,潺潺而动!
我喘着粗气,站在太子帐外,听帐内,女子莺语婉转,撩动人心!
不经意间,那一身粉衣的少女悠然转头,天与地顿时间黯然失色,面如姣花,目似秋水,纤手香凝,身段柔美,美得不可方物!
她小步轻移,如燕子点水,轻盈曼妙,顾盼生姿。一举一动,高贵典雅,与她那公主的头衔可真是相称极了。
而我,相比之下,白云下的那措泥土。
我穿着西门飞霜不合身的旧衣服,狂乱的奔跑使得我本就乱糟糟的一头卷发犹如台风过境,惨不忍睹,再加上我拍着胸膛喘粗气时的窘样,恐怕此刻这个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加糟糕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