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姆几乎做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把他的私人事务处理好。在部队集结待命的地方,出发前他就已经把军饷的大部分都寄给了他在得克萨斯州的寡妇姐姐和她的家人。她是他唯一在世的亲戚,他的保险费也都指定给了她,而且从现在开始他所要去的地方也用不上钱。在出发前他还写了两封信,分别交给了两个朋友,告诉他们只有当他的船沉了或被炸毁,而且他自己遇难的时候才能寄出去。如果他姐姐看到了其中任何一封的话,就会知道去登记领取保险费,甚至在最终确认死亡的电报到达之前就可以去找政府麻烦了。不过肯定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拿到保险费,她要养活很多孩子,所以在军饷停发之后她急需这笔钱。虽然这样处理并不是令人很满意,效率也不高,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斯托姆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当他处理完之后,他感觉他已经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发生任何事情的准备。现在,斯托姆的思想还是这样的,只是现在他自己对可能到来的空袭也越来越神经质。他不停地想要抬起手来看看手表,这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只能集中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克服这种冲动。
威尔士还在大声地骂着法伊夫,后者这时脸红一阵白一阵,变得非常生气。斯托姆想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阻止一下,转移一下话题。斯托姆并不是特别喜欢法伊夫,甚至也不同情他。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是离家不久,阅历太浅。而斯托姆在大萧条时期就开始四处奔波,那时他才十四岁。所以他觉得像法伊夫那样的小伙子不是很有趣。但威尔士是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止的人,他可以一直说下去,这本来是挺有趣的,不过超过了那个点就变得没趣了。尽管这给炊事兵们带来了乐趣,不会去想空袭的事,但斯托姆觉得还是该阻止一下了。然而,他也没必要这么做了,因为这时从电喇叭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传遍了这个吵闹拥挤的船舱,震耳欲聋。这声巨响让每个人都惊跳起来,甚至连威尔士也不例外。
这是这个船舱的人准备登陆的信号,当这个声音响起时,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甚至都不复存在。掷骰子的和打牌的中途停了下来,每个人都赶紧抓回自己的赌注,尽量多捞一点。说话声戛然而止,人们也记不起谈的什么了;威尔士和法伊夫只是盯着对方,全然忘了刚刚威尔士还在辱骂法伊夫,让他气愤不已。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下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随着这声号响,生命似乎跨越了一条界线。在这之前发生或存在的事情与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的联系。每个人都急忙寻找自己的装备。“好,准备上岸!”“整装待发!”军士们大声地叫着,喊声在船舱上方回荡;在炸了锅似的嘈杂声中,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声调极高极其尖锐,但是又特别清晰的“我肏你!”一下子完全安静下来了,没人知道在这吵闹中怎么能听见这样的声音。不过很快一切又陷入了喧嚣声中,每个人继续拼命把装备往自己的身上挂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