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夫其实很聪明,只是因为他太容易激动而常常给人不聪明的印象。后来他断定那天在食堂里在他看着贝尔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肯定透露出了他所知道的事情。不管怎样,反正那天下午贝尔就来到他跟前,静静地但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把他拉到一边,要他别对任何人说他在档案里看到的东西。而法伊夫呢,本来就无意要告诉别人,于是答应得很急切,尽管心里有那么一点遗憾。法伊夫后来想,也许当时答得太急切了,这让他看起来仿佛他很乐意与贝尔达成密谋,而这显然是贝尔很反感的。法伊夫本意并不是这样,又是那该死的容易激动的性子惹的。但他怎样才能向贝尔解释呢?
不管怎样,在答应了贝尔的请求之后,法伊夫壮起了胆,急切又激动地要贝尔讲他的故事。也许这是个卑鄙的伎俩。不管怎样,贝尔又静静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显然他决定他必须一讲了之。于是,他便往床铺上一坐,极耐心地搓了搓他的大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讲他的故事。这都是因为他的妻子。他们一起从俄亥俄州立大学毕业,他自己拿的是工程学学位,并顺理成章地参加了预备军官训练队。1940年被征召入伍,并被派往菲律宾,当然他妻子也一同去了。但到那里分配具体任务时,他又被派到另一个岛上的丛林里去修建一座大坝,修坝主要是军方出于防守的考虑。妻子们是不允许跟去的,因为丛林里条件太差,所以她就留在了马尼拉,这样两人便分开了。而且仅仅因为他是刚来的,就被分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你也知道战前军官俱乐部是啥样的,”贝尔说,搓着他的大手,盯着它们看,“她在马尼拉没有熟人,以前我们也从未分开过,一晚都没有,我忍受了四年,最后还是辞职离开了。”
“噢,是这样。”法伊夫说,急切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性欲都比较强的。”贝尔说。
法伊夫等着他说下去。“是吗!”他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贝尔几乎是愤怒地瞪着他,带着那种古怪的、悲伤绝望的忍耐,莫测高深。“就这些。”看到法伊夫听不懂他的话,他似乎也就随他去。也许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这样的,法伊夫急切地想着,因为他没结过婚。但他实在看不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都是那种生理上需要许多爱……”贝尔突然打住了,也许试图换个角度说,“这不像样,”他生硬地说,“一个我这样年龄的结了婚的男人离开自己的妻子是不像样的。”
“是啊。”法伊夫同情地说。
贝尔又只是瞪着他。“不管怎样,我一直在马尼拉工作直到我们有了足够的钱回美国,然后我们回来了,回到了我的工作上。”他摊了摊双手,“就这些。他们告诉我我再也不会得到军衔,他们还说他们保证我会被征召入伍,而且他妈的肯定会在步兵团,我就这样来到这儿。”他又一次摊了摊手,“花八个月的时间被征入伍,我们花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