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见面和短暂的八月一样一晃而过,宋成的突然回国让柳荫心情低落,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下午的情景,久别重逢怎么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半路扔下他们会不会太不礼貌?男朋友的事宋成会不会当真了?回来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喂!我跟你说话呢!又想什么呢?”徐芳说了天看她没个回应,忍无可忍地用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哎呦!我听着呢,能不能不动手动脚的。”
“听到哪了?我说什么了?”
“拿着介绍信去J市,算是借调帮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回来和你同床共枕,再创佳绩,共创辉煌!”柳荫说完摆了一个前进的姿势,勉强笑了笑。
“哼哼,还有呢?”
“啊?”
“我说你心不在焉还狡辩!”
“没有……”
“哪,现在给我听好了啊!你们家宋成今天回来了!下期的人物专访就是他,采访人,当然不是你,撰稿人,你也别想了。”方芳用筷子敲了敲碗,以示提醒。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
“哦,字典里的解释是一个常见的感叹、语气助词。可以表示简短的答应,也可以表示我知道了。”柳荫起身收拾碗筷,努力地假装着像个没事的人。
“哼,你现在也学会贫嘴了啊?我可是推掉了饭局特意赶回来陪你共进晚餐的,你就这个态度啊?”
“方芳……我……下午看到他了……”说完抱着方芳,眼泪簌簌地滚了下来。
“啊?你别哭啊,看到他了?他怎么了?”
“下午,下午张姐让我接机我都不知道,看到他,看到他我都懵了,宋晶晶都知道,我不知道……”她没头没脑哽咽地说着。
徐芳抽了几张餐巾纸,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握着她的手听她复述下午的接机事件。柳荫哭哭啼啼说完了之后情绪才有点平静下来,徐芳拍了拍她的背手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还那么傻不愣登的啊?早跟你说了,喜欢就去表白,你不听,让别人抢了不说,连婚都结了。劝你忘了他,你还不听,自己折腾自己,就算你想做他妹妹,人家早有了比你更亲的了,你傻不傻呀?”
“我……我就是……以前,以前我们不这样的,他对我……反正,反正不像现在这样陌生,就算不当我是妹妹,那回国说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那你打电话发短信问他啊!问他回国干嘛一声招呼不打?当不当我是妹妹了!”
“我,我没他号码……”柳荫咬着嘴唇,没出息地低下头,眼里还含着泪。
“没号码?那你每天发短信是发给谁的?”徐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那个,那个是以前的旧号码,早就不用了。”
“柳荫!你,你脑子还好吧?旧号码,旧号码你也不怕移动公司给了别人啊?虽说远隔重洋,弄个号码有这么困难么?那你们这五年怎么联系的?总不至于不能打电话吧?”徐芳有点无语,实在拿眼前这个呆木头没办法。
“有邮箱啊,我,我偶尔会打那个电话的,都是关机,而且,而且短信从来没有回复,当时,确实也说过旧号码不用了。”
“柳荫!五年就邮箱联系,你觉得有意思么?唉,你能不能清醒清醒?回国不通知你真是太正常不过了。”边说边拿起靠枕砸了过去。
“方芳……”
“行了,行了,你真够墨迹的,这个是介绍信,你们张主管下午让我转交给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报道。”
“怎么明天就去啊?周末还要跟个报道,我手上……”
“我的姑奶奶,你刚才听我说话了么?就听着介绍信了啊?你平时在单位是不是也这么心不在焉呀?就算你们张主管什么都没交代你不会问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谁知道你想什么!都像我一样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徐芳越说越激动,站起来叉着腰训起话来,她真是服了这个小妮子了,在福利院第一次见面就哭哭哭,长了这么大还是哭哭哭。
柳荫无辜地看了看徐芳,狼狈地低头不语。
“荫荫……你应该往前看,要积极进取,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你自己都不知道争取别人怎么会把你当回事?工作咱先不谈了,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感情!你的感情,就拿下午来说,那个陈士凯很靠谱,人家为什么主动假冒你男朋友呀?”徐芳叹了口气,坐下缓和了一下语气。
“我哪知道他突然就搭着我的肩膀自说自话,而且,而且那会儿,我都懵了!”
“那是他对你留心,处处留意。你想你莫名其妙被人派去接机,碰着那一对人一副怎么是你的模样,对吧?他那是在英雄救美,你就是她的美人!”
“方芳……瞎扯什么呀……”
“你就是后知后觉!”
“不是说宋成么?怎么说着说着说起陈士凯了!”
“我是提醒你不要再做白日梦!放着眼前的追求者不上心,一根筋地盯着不切实际的人!”
“老说我,那你自己呢?追求你的人可是比我多的多,单且不说上班,就是大学那会儿,我替你转交的情书总有一抽屉了吧?再说了那王子文真有那么好吗?你不是还是心甘情愿地默默站在他身后?所以有些事,哪是比较就有结论的。”
她愣住了,她一直都是一个有主见,有想法,有计划的人,也只有柳荫会这么直白的打击她,不留一点余地。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她点了一根烟,她不常抽烟,也就是养父母出国之后学上的。她若有所思地走去阳台,俯看远方,继续道“否则,也不会来劝你了,虽然……现在对我来说很难很难……你对他有多难舍,我对他亦然。”
晚上的风有点凉爽,吹着薄纱窗帘和她的长发,混合着寂寞的烟草味,徐芳修长丰满的身材若隐若现。
柳荫有些后悔,最近总是在不适当的时候冒出一些刺激别人的话来。心里的他哪里就比王子文好了?一声不吭地回来,一声不吭地安排她的调动,一声不吭地看她说谎,一声不吭地看她笑话。
“荫荫……”徐芳低声喊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