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说……”驭飞不明了。既然与玉娘无关,却又为何说玉家人出事了?他将玉家人安置在深山中的事,除了自己和驭岩夫妇,傲阳夫妇,还有朵儿和若言,便无人知晓了。
看见他一脸狐疑的样子,驭岩知道,驭飞是疑惑了,干脆就将话挑明了说,更何况,这事也拖不得:“大哥,这事与她没关系,是潇音郡主!潇音郡主素有隐疾,这段时日又再复发了,怕是难过此关!”
这话,恍似一个晴天霹雳,将驭飞和允蝶两人尽皆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前些时日,夏竹曾经来过王府,说是郡主身子近来有些不适,我让太医随夏竹一道前去看过了,方才知道,原来原来她的旧疾犯了。”
“不是有雪糁吗?”
“雪糁已经用完了。况且,这一次的病情不同以往,重了很多,即使是雪糁也无力抑制。加上自五年前嫂子葬身火海,她忆女成狂,早已是雪上加霜,太医说如今已病入膏肓,怕是神仙也难救,说是要我们尽快准备后事!”
“铮!”一声尖锐的琴音打破了喧闹的场面,竟是变得寂静无声。允蝶再也克制不住的冲了下来,直直的奔到了驭飞驭岩的面前:“你说什么?”
驭岩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久久发出一声惊呼:“大嫂?”
马车,停在了满霜楼的大门外。
月落和柳絮站在门口,眼中尽是盛满了担忧。
“蝶儿,回去后记得帮我跟娘说,我暂时没办法离开,等过一些时候得了空,便会立刻回去看望她老人家。你记得替我跟娘请个安,说一声对不起。”
“我会的。”允蝶点了点头,双眸之中含着泪水,“娘知道你原谅她了,一定会很高兴。”这么多年来,娘念念不忘的一直便是这事。若她知道,二姐对她不恨不怨,相信,娘该是无比的欣慰吧。
驭飞走到了她的面前,轻轻的将忆枫抱了起来,放上了马车,这才缓缓转过头来,面对着她:“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她微一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保重!”柳絮说。她这一去,等于再度回到了过去,往后如何,前途未知,怕是难以摆脱宿命。
“保重!”允蝶道,声音之中有着浓浓的无奈,还有焦虑的心急。
终于,她还是没能避过。地藏王说的,的确不是虚话啊。她的命数,无力更改……
“驾!”一声策马之声响起,马车前行,尘土飞扬。她,奔向了她的命运,那无力更改,用尽心机仍无法逃避的命运,身后,伴随的,是月落和柳絮那祝福与担忧混杂在一起的目光。从此以后,满霜楼,没了问情姑娘,金龙皇朝,却重新有了定远王妃。那世人眼中,早已离世的定远王妃!
定远王妃……
这一道枷锁,重新加在了她的身上,是她承受不了的重,却也是摆脱不了。千心万苦,好不容易将这枷锁从自己身上除去了,却因缘际会的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怕日后,再也摆脱不得……
但,她却无从抉择。
如今,她的心中,只是希望,娘能够平安无事。那么,便不枉了自己放弃安逸,重回故都的决定。
当她蓦然出现在了玉家人的面前时,人人皆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浑然一副见鬼的模样。那疯癫了的如仪,更是大叫一声:“鬼啊!”便跑了出去。就连夏竹和梅姨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她。
她不免苦笑。试问哪个人忽然间见着了已经死去五年,尸骨早已化白的人会不感到惊愕呢?当初,那一场大火烧死了她,也无怪乎众人会将她当做了鬼了。
“你……是鬼还是人?”夏竹的语调有些发颤,听来似是十分害怕。
允蝶一笑,伸手握住了夏竹的手:“你倒看看我是鬼还是人。”
那暖意透过肌肤传到了心底,夏竹再也难以抑制激动:“大小姐?你真的是大小姐!你没死?”
她一笑,没有回话,只是走到了春梅的面前,微微一个福身,轻轻一唤:“梅姨。”
春梅的眼,瞬间布满了泪雾,急急的扶起了她,语音哽咽:“小姐……”
玉清臣看着蓦然出现的那已死了的女儿,黑色的瞳眸之中也有满满的激动,却是苦苦压抑着,他知道,蝶儿的心中,对自己的成见有多么的深。当他看到允蝶向着他走去时,一双眼,竟也布上了热泪,直到,她那轻轻的一声爹,他的理智便再也做不得数,热泪,盈满了眼眶。
蝶儿,他的女儿,终于如此平静,如此亲切的唤了他爹,此生足矣,再无遗憾!
从玉家被抄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名利富贵总是云烟一场,到头来,皆是烟消云散,只有家人,方是最为真实的。从被抄家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弥补,不在想着如何去赎过去的罪过。他一直,希冀着蝶儿能够原谅他,能够平静亲切的唤他一声爹。原本以为,这个愿望此生无望,却不料终是实现了,他,知足了。
他的热泪看在允蝶的眼里,有些了然。她知道他心中所想。
这些年来的生活,她想通了,也想透了。与其执着于过去,倒不如放开怀抱,重新接纳。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既然已懂如何珍惜,自己又何必去在意过去。
她,愿意唤他一声爹,心甘情愿。
玉清臣的眼中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