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的夜,达摩堂的敬佛殿中烛光闪耀。
一下又一下敲打木鱼的声音传入心扉,仿佛在净化人内心的浑浊。
“言空大师。”穆芊蝶缓缓步入殿内。
言空大师见穆芊蝶欲言又止,问道:“穆施主找老衲可是有什么事?”
“打扰到大师念佛,实在是不好意思。”
“佛在心中,念与不念不过形式尔,穆施主有事但说无妨。”
“大师。”穆芊蝶拿出《般若经》递给言空大师。
言空大师面色微惊,“此乃我派的《般若心经》,不知为何落于施主手中。”
穆芊蝶将自己如何得到《般若经》之事一一道来。
“我身中奇毒,导致内力尽失,筋脉受损,幸得傅大侠将此心经交予我修炼,方保一命。”
穆芊蝶双手将《般若经》递给言空大师,“我知此乃达摩堂心法秘诀,特将它交还予大师。”
言空大师却并未接过《般若经》,反而叹息道:“阿弥陀佛,可否让老衲探一探施主的脉息。”
“自然可以。”穆芊蝶伸出手,露出纤细手腕。
言空大师探了探穆芊蝶的脉搏,眉头微皱,道:“施主修炼此心法时可有曾试过走火入魔?”
“刚开始修炼时,因内心急迫,曾有过一次走火入魔。后来心境慢慢放得平缓,便不曾试过。”
言空大师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察施主体内游走着一股刚正之气,应当是吸取了他人的内力而为。”
“不瞒大师,那日我走火入魔之时,风大哥为了救我,向我体内灌输了真气,不料……”
“不料施主却反噬了风少侠的真气。”
“是的。所以从那之后我再也不许风大哥灌输内力予我。”
“穆施主,你可知这《般若经》为何会在傅大侠之处?”
“在下不知。”
“容老衲为施主细细道来。”
百多年前,达摩祖师坐下曾有八名首席大弟子,因为一次恶战八名弟子受了重伤导致心脉受损,内力大失。
达摩祖师便将自己钻研多年所创的般若心经授予他们,希望能救几位爱徒之命,不料有三人在修炼《般若经》的过程中走火入魔以致神经错乱而死。
而另外五人,修炼尚未完全得成之时,却发现自己能够通过吸噬他人真气以恢复自己的内力,于是他们渐渐背离了佛道,走了一条最捷径之路来恢复自己的功力。
只是他们全然不顾正邪阴阳寒热之分,导致各种真气在体内交杂混乱,最终无法自控,彻底丧失人性,以致沦为魔道,危祸武林。
达摩祖师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亲自杀死了五位爱徒,他原本想毁了《般若经》,却终究下不了手。
后来他为了修正《般若心经》中的不足之处,而将自己困在那佛光塔内数十年,最后在《般若经》前坐化。
《般若经》在佛光塔中一呆就是数百年,直到二十多年前,魔教不知从何得知《般若经》乃天魔神功的克星,频频侵袭达摩堂,上一任堂主不戒大师担心《般若经》的问世会危害到整个武林,于是将它交予自己多年至交好友剑宗——柳无痕手中。
柳无痕是江湖中最怪的人,他不贪权,不喜财,不好色,独独爱剑,剑以外的武器他一概不碰,剑法以外的武功绝学,他也一概不学,所以不戒大师很放心将《般若经》交给他。
而柳无痕直到晚年才收了一个徒弟,那便是傅寒玉,因此他也将《般若经》托付给了傅寒玉,只是傅寒玉和柳无痕一样,亦是个剑痴,对其他的武学同样兴趣不大,于是《般若经》就这般雪藏了二十多年。
因此,若非不戒大师有先见之明,怕是十年前魔教已然得到《般若经》。
“再后来,傅大侠为了救我一命,将《般若经》交予了我。”
言空大师点点头,“不错,只是今日老衲并不打算取回《般若经》。”
“为什么?”
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其一,施主一旦修炼了此心法,万不可随意中止,否则将前功尽弃,心脉亦受损伤。”
“其二,穆施主也见到了今日的情景,这本《般若经》是万万不能落入魔教之徒的手中,否则将致整个武林于万劫不复之境。”
“大师,那我应该怎么做?”穆芊蝶也担心总有一天她会沦为魔道。
“穆施主修炼这《般若经》乃因缘所致,可见你是这《般若经》的有缘人。你既过了走火入魔的一关,亦非急功近利之辈,这本《般若经》在施主的手里,比在任何人的手里都安全。”
《般若经》若在达摩堂,早晚会落入魔教之手,而它若在穆芊蝶的手中,只要穆芊蝶不说,其他人便不会知道,而现在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义薄云天的傅寒玉、德高望重的言空大师还有侠义心肠的风臣玉而已,而这三人都是可信之人。
“老衲希望你能够好好守住这本心经,切不可让他人知道心经在你的手中。如果有一天不得已被魔教之徒所知,哪怕毁了它也不能让他们夺去。”
即便《般若经》真如传言般可抑制魔教的天魔神功,可相较《般若经》自身带来的危害,言空大师宁可毁了它。
一旦让魔教之徒知道修炼《般若经》可以炼成吸噬之功,后果不堪设想。
“在下必然誓死保护《般若经》。”
穆芊蝶不愿辜负言空大师的信任。如果不是《般若经》,穆芊蝶早已丧命,如果有一天自己因《般若经》而死,她也无怨无悔。
“老衲信得过穆施主,只是最后不得不提点穆施主一句,世间万物皆有正邪之分、阴阳之异,切不可让人随意随意灌输内力予你,否则若是这些真气在你的体内不能聚为一体,一旦发生冲撞,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有性命之虞。”
“在下明白。”
“善哉善哉,至于穆施主能否将《般若经》修炼得成,则看施主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有一天穆芊蝶能将《般若经》修炼得当,用以对抗魔教,也算圆了达摩祖师之愿。
正可谓阴阳轮转,正邪有道。世界万物,因果而致,善恶不过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