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敌阵之内竟出现了十余台投石车,巨大的摇臂缓缓升起,一块块重达两百斤的巨石被敌军士兵抬上了摇臂。
存善从没想到囚牛竟还配备了这种重型攻城武器,口中怒吼一声:“撤!”
随即城墙上的三排弓箭手齐齐向后退去,紧接着十余块巨石自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着城墙呼啸而来。
嘭——嘭——饶是龙帝城的城墙已被存善加固了许多,但面对如此强大的冲击时仍是显得摇摇欲坠。
一块块巨石在城墙上瞬间砸出十余个巨大的坑洞,城墙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碎石粉尘簌簌而落。
好在投石车的装填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如此重量的巨石携带起来也多有不便,所以这十余台投石车至多还能再发出两次攻击。
存善当然不会傻到等着敌军装填好再做出反应,只见其向身旁旗手冷声喝道:“上床弩!给老子把那几台投石车砸烂!”
旗手闻言后手中令旗挥舞,紧接着数十台床弩被抬上了城墙,而后架设到了城墙垛口处。
每一台床弩均是由三张硬弓组合而成,拥有无与伦比的弹射力,拥有数百步的惊人射程,其射出的重箭也均是由精铁打造,一旦射中投石车的话,必将使其瞬间毁损。
原本存善是没指望用上床弩的,毕竟这东西必须要由至少三到四人操作,当其耗时费力地射出一箭时,敌军恐怕早已冲到城下,远不如硬弓方便快捷。
但若是敌军有如投石车这样的重型装备的话,那么用床弩来对抗无疑是最正确有效的方法。
这种重弩装备,不中便罢,一旦击中目标便是玉石俱焚。
存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就在前几天的时候自己还向秦祺建议将床弩改造成轻便一些的弩机,但却被秦祺一口回绝。
秦祺只说了一句话:你能不能保证敌军没有重型攻城装备?
存善当然不能保证,而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存善觉得囚牛大军仓促成行,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这些重型攻城装备,因为龙族的这些边军担负的是守疆卫土的任务。
攻城?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尽管存善一百个不相信,但此时十余台投石车货真价实第摆在面前,而且仅仅第一轮的攻击便给龙帝城的城墙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使得存善的自信备受打击。
存善是一个认真的人,但同时又是一个自尊极强的人,但他知道,自尊这个东西在战场上一文不值。
此时若不扳回一局的话,自己将在军中无法立足。
“床弩就位没有?谁若是慢了半分,别怪老子砍了他的脑袋!”存善咆哮着吼道。
很难想象一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在这一刻竟会突然变得凶戾而暴躁。
秦祺默默地站在城墙的另一头看着不远处的存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知道,若是存善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能挽回这种劣势的话,自己将不得不放弃这个人。
即便存善在平日里如何优秀,如果在战场上不能迅速做出有效的反应的话,那么注定了他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
秦祺绝不会将自己的士兵交给这样一个人。
存善虽然没有注意到秦祺的脸色,但他心中却十分清楚,接下来的战斗中自己必须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龙甲军的士兵们虽然不善守城,但好在存善预先已经将守城的具体事宜让大家演练了多遍,虽然没料到最终会用到床弩,但是好在士兵们对这东西并不陌生。
很快,负责操作床弩的三名士兵已经就位,粗壮的铁箭已然安装在了弩机之上,两名士兵用尽全力将弩弦张开,从他们手臂上高高隆起的青筋可以看出,这床弩拥有着惊人的力量。
“瞄准投石车!射!”存善站在城头亲自高声吼道,望着敌军阵内的投石车杀机迸射。
嗖——咻——巨大的重箭离弦而出,在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声,犹如一道闪电般向敌军的投石车怒射而去。
“结盾!”几乎同时,敌军一名将领高呼一声,紧接着周围的五千士兵分成十余支小队聚拢在投石车前方,同时将手中的盾牌挡在身前。
但,他们似乎太小看了这些床弩的威力,重箭还未袭来,最前方的士兵便感觉到了一道风刃迎面而来。
这些士兵用尽自己全身力气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盾牌,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手心中早已浸满了汗水。
嘭——嘭紧接着便是十余道闷响,好似在浓厚的云层上方划过的滚滚天雷,使得人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不已。
也许是龙甲军的士兵们对床弩这种重型装备还不太熟悉,第一轮的攻击竟无一中的,投石车依旧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
虽然没有射中投石车,但十余支重箭还是射中了布置在投石车周围的盾阵。
虽然敌军士兵们拿的同样是精铁圆盾,但是面对重箭这种逆天存在的武器时依旧显得脆弱不堪。
重箭轻易地刺穿士兵们手中的精铁盾牌,然后余力未消整支没入至少三名士兵的胸口。
数十名士兵在这一瞬间被重箭穿了个透心,好似冬天里的冰糖葫芦般被死死钉在地上,流淌着血红色的“糖汁”。
“上箭!准备!”存善并没有因士兵们的失误而发怒,反而此时已变得镇静了许多,语气虽然高亢,但却再没有了先前的暴躁。
秦祺见状不禁微微地点了点头,存善终于没有让自己失望,他懂得如何快速平复自己的心。
“唉,可惜了!”身旁的敖右廷此时不由得叹道。
而就在城头龙甲军士兵们准备安装第二支重箭的时候,敌军将领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防御终究无法抵御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当即再度高喝一声:“二次结阵!”
话音方落,本已被重箭破坏的盾阵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士兵们虽然恐惧于重箭的威力,但却始终保持着严谨的阵型。
只见两侧的敌军士兵迅速押上,仅仅一瞬间便再度结成一道由铁盾组成的人墙挡在投石车前方。
此时在投石车前方足足有着三道盾墙,显然此时重箭的威力已捉襟见肘,即便能够穿透这三层盾墙,但是却再也无法对投石车造成有效的破坏。
正在此时,只见城头一道黑影掠过:“我来!”
“陛下不可!”存善大惊,但此时秦祺却早已抓起一台床弩的弓弦,只见其手中金芒闪烁,而后竟直接将弓弦生生拉满。
众士兵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知道武修者拥有强大的能力,但此时亲眼所见,内心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一般来说,这床弩的弓弦须由两名士兵合力拉满后再挂在板扣之上,然后由一名士兵用重锤用力敲击扳机,此时重箭才会被发射而出。
而此时秦祺不仅只凭单手便将弓弦拉至全满状态,而且看上去也并没有要挂在板扣上的意思。
只见秦祺右手拉弦,左手抓着床弩尾部向一侧偏离了些许,双目紧紧盯着前方的一架投石车,口中轻喝一声:“放!”
啪——咻——重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径直掠过三道盾阵准确无误地落在投石车的主体之上。
砰——重达千斤的投石车在重箭的攻击下瞬间破碎,世间最为强大的攻城和守城武器在这一刻终于相遇。
木制的投石车终于无法抵御精铁打造的重箭,在相遇的一霎那化为一堆碎木,原本被安放在摇臂之上的巨石轰然滑落,一名站在巨石后方的五名士兵当即被碾成一摊肉泥。
他们甚至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没有发出临死前的惊呼,甚至心中没来得及向自己的家人说上一声“保重!”
为首的那名敌将面色狰狞可怖,他知道发出这支重箭的绝非寻常士兵,因为那些肉体凡胎的士兵们绝对无法让床弩的角度发生上下的改变。
“是武修!”那名将领冷喝一声,而后心有不甘地吼道:“撤!”
但话音刚落,第二支重箭便应声而来。
砰——又是一架投石车轰然破碎,飞溅的木屑夹杂着庞大的力量刺中了几名士兵的身体,顿时鲜血透过士兵们的甲胄涌了出来,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染红了脚下的一片土地。
剩下的那些士兵们齐声喊着号子将笨重的投石车向后推去,投石车的车轮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压过早已倒在地上士兵们的尸体包含屈辱地回撤而去。
秦祺站在城头之上,拍了拍被勒得生疼的手掌,脸上丝毫没有因为瞬间消灭了敌军两架投石车而感到兴奋,反而更显得沉重。
“弓箭手准备!”存善并没有因此而撤下弓箭手,因为他知道在重型装备没有用的情况下,囚牛极有可能会选择以全军冲锋的方式来突破自己的防御线。
“你看上去并不高兴!”敖右廷走到秦祺身旁说道。
许久,秦祺缓缓说道:“这****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