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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从德令哈到格尔木几乎都是在戈壁沙漠和盐碱地中行进,沙漠面积虽然不大,风一吹,沙尘弥漫,汽车很难行驶,遇到风沙,车窗玻璃关得严严的,不敢把头伸出窗外。车在一个沙丘后面停下来,车上的人下来解手,沙丘很平缓,没有躲藏的地方,男人们随便站在沙丘上,背对着汽车,“簌簌簌”地小解,吴紫藤没有办法,只好等人们几乎都上了车,才躲到车后面,急匆匆解决问题。小解完毕,正要上车,车却开跑了,她在后面追着跑,边跑边喊叫,嘴里吹进了许多黄沙,眼睛也进了沙尘,但她继续追赶,脚踩在沙漠上,一用力,摔倒了,双脚和小腿陷进沙漠,往起爬,爬了几次站不起来,眼睛睁不开,不敢喊叫,一喊叫,沙尘就进到喉咙。正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听见停车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司马君叫她的声音。

司马君跑到她跟前,拽住她的胳臂就跑,她什么也看不见,由于眼里进了尘土,眼泪随即流了出来。沙尘吹打在脸上,再跑,脚下一绊,又摔倒了,司马君说:“咋又摔倒了,看着点嘛。”

吴紫藤说:“我看不见,眼里进了沙子。”

司马君说:“咋不早说,我帮你看看。”

说着,司马君让吴紫藤蹲下,背对着风吹的方向,弯下腰把她眼皮翻起来,用嘴轻轻地吹,吹了一会,还是没有吹干净,吴紫藤说:“算了,上车再说吧。”

司马君说:“好吧,上车后风小些,也好处理。”

司马君继续拉着她的手往车上走。上了车,两人坐在一排,吴紫藤把头伸向司马君,司马君歪着头给她吹眼里的沙尘,由于沙尘在眼里时间太长,流出的眼泪更多了。吴紫藤用纸巾擦拭眼泪,司马君制止了她,接过纸巾,蘸点矿泉水给她擦拭眼睛。车不停地颠簸,两个人一个人仰着脖子,一个人歪着脖子,随着车的颠簸而上下起伏。过了好长时间,眼角依然残存着一点点沙尘,吴紫藤试着睁开眼睛,几次都没有成功,沙尘折磨得她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司马君说:“紫藤,我用舌头给你试试,你不会见怪吧。”

吴紫藤警觉地问:“舌头怎么试呀?”

司马君说:“害怕你不习惯。”

吴紫藤说:“没关系,你试吧。”

司马君侧过身子,双手捧起吴紫藤的脸庞,说道:“别动,头放端正点。”

说着,司马君双手轻轻拨开吴紫藤的眼睫毛,嘴唇静静地伸过去,一直伸到吴紫藤的眼睛,吴紫藤向后仰了一下脖子,司马君一手分开她的眼睛,一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只好向前倾着身子,继续仰起脖子,司马君又把舌头伸过来,用舌尖,轻轻地,慢慢地舔拭着她的眼睛,一下,一下,又一下,把眼睛从外到里,一丝一缕地舔拭一遍,舔拭完毕,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对她说:“闭一会儿,别睁开,等一会再睁开。”

过了一会,司马君说:“睁开吧,看看咋样?”

吴紫藤眨巴着眼睛,惊喜地说:“好啦,能看清东西啦!”

司马君说:“对不起,刚才你下车,我没注意,汽车开了一会,才发现你没上车。”

吴紫藤说:“还是要感谢你的,不是你下车找我,可能我就丢失在沙漠中,或许……跟骑手一样。”

司马君说:“别胡说,怎么会一样哩,有我在你身边,就不可能跟骑手一样。”

吴紫藤侧过脸,娇媚地,悄悄地说:“谢谢你,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说着,想起刚才的样子,脸涨红了。司马君给她吹眼睛里的沙尘时,就觉得不好意思,直到他用舌头舔拭她的眼睛,就更不好意思了,但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温柔。这是司马君给她的,是在旅途的困难时候给她的,她觉得司马君是个温柔细心的人。

沙漠很快过去了,接踵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戈壁。戈壁上的风沙明显小了,几只野驴在戈壁上奔驰,车上的人都昏昏欲睡,唯独吴紫藤和司马君睁大眼睛望着戈壁,看见野驴,兴奋地交谈起来。开始两人还以为是藏羚羊,待看清楚,才发现藏羚羊应该小些,野驴的块头大得多。野驴的颜色跟戈壁滩的颜色几乎一致,都呈灰褐色。戈壁滩上没有一点生机,除过灰褐色没有其他颜色。

将近黄昏的时候,公路与铁路交叉,铁路上没有火车经过,公路上也没有第二辆汽车经过。在交叉路口边,有三间平房,房前挂着一个某某车站的牌子,门前没有人,从车上看不见房子里面的动静。汽车从房前呼啸而过,吴紫藤看见了三株榆树,榆树有一人多高,树根部围着小坎,以便水不外流,跟德令哈街道上的树木一样,受到高规格的保护。榆树没有内地的树木清新、嫩绿,但在茫茫戈壁,却显得生机勃勃。从清晨到黄昏,已经行驶了三四百公里路程,三四百公里的沙漠戈壁上,竟然生长着三株榆树,这太难以置信了。吴紫藤指给司马君看,司马君已经看见了,并且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天呀,这是树吗,不会看错吧?”

吴紫藤也说:“榆树,我看清楚了,真的是榆树,要是能摘一片叶子多好。”

司马君说:“真要是榆树,更不能摘了,谁知道这么高点树,生长了多少年,花费了植树人多少心血。”

吴紫藤说:“我想把树叶制作成标本,以后看见它,就会想起青海,想起柴达木,想起戈壁滩。”

司马君说:“是呀,这种地方,连一丛沙棘,一丛碱蓬都看不见,有谁会相信生长着树木呢。”

吴紫藤说:“那是人工培植的,那是个车站,估计火车都不在那儿停,可是那儿肯定有人值班。”

司马君说:“可能有人值班,但这种地方,四周没有人烟,谁会在那儿上车下车呢。”

吴紫藤说:“或许周围有劳改场,有监狱,有稀有金属矿厂,你不是说柴达木盆地是个聚宝盆吗?什么东西都有呀。”

司马君说:“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劳改场、监狱会设在这种地方吗,太艰苦了。”

吴紫藤说:“骑手大概就在这儿待过吧?”

司马君说:“或许吧,或许在某个不远的地方,某个高点的沙丘后面,就隐藏着你说的那些单位哩。”

说完,两人都不说话了,吴紫藤的脸上笼罩着阴云。司马君也不好受起来,骑手真的在这种地方待过吗?一待十多年?

黄昏过后,天上出现了星星,星星和月亮都很明亮,汽车迎着满天繁星前进,经过一个盐场的时候,吴紫藤看见了楼房一样的巨船。船只停泊在水中,有几盏明灯照耀着,过路的人能看见雪白的山头,公路也是白色的,汽车在白色的公路和白色的小山头间行驶,吴紫藤觉得恍惚,刚才还是戈壁,天一黑,怎么就有了湖泊、船只和雪山呢。她侧过头望司马君,她已经习惯这样望他了,只要不懂的地方,只要她想请教他,就这样侧过头,一望,他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司马君果然向他解释:“这是盐湖,柴达木盆地的盐湖很多,那天你陷进去的是小盐湖,人们一般看不上它的储量,这里应该是比较大的盐湖,采盐船好像也挺大的。”

吴紫藤说:“原来那是采盐船呀,采盐船跟大海里采石油的船是不是一样?”

司马君想了想说:“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我又没见过石油是怎样采上来的。”

吴紫藤说:“白色的山头应该是盐山吧,盐山堆积在盐湖里,应该很漂亮的,可惜天黑看不清楚。”

司马君说:“要是白天就好了,白天经过这里,不但可以看见蓝色的盐湖,白色的盐山,还能看见脚下的食盐公路。”

吴紫藤说:“食盐公路,用盐修的公路吗?”

司马君说:“是呀,说不定咱们脚下的这一段公路就是食盐公路呢。”

吴紫藤说:“食盐公路肯定也是雪白雪白的。”

司马君说:“可能是吧,但咱们看不见呀,多遗憾。”

吴紫藤也感叹道:“要是白天经过这里,多好呀。”

两人出神地望着窗外,月光和星光映衬着空旷的大地,隐约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水、白色的山峦和笔直的公路。吴紫藤忽然有一种冲动,汪洋的湖水不就是西湖吗?白色的山峦,不就是高高的城市建筑吗?湖水中笔直的公路,不就是西湖的苏堤、白堤吗?

在遥远的青海,枕着西湖的垂柳,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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