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深山中的一只小狐狸，名白芷。三百年修得原身，却没多久便弃了。
上官夫人对我有恩，很小的时候我在狩猎场被捉，是她悄悄地将我放走了，娘亲说过有恩必然是要报的。我便这样静静守在将军府，上官将军常年在战场上，夫人很是孤独，她有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一个叫玉锦，一个叫玉瑶。
因着从小一块长大，我将玉锦和玉瑶当成亲妹妹来看待。
那一年逢乱世，上官将军携着夫人一道去了边疆，路途中玉瑶不见了，玉锦也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我顾不上玉瑶，只想着先救玉锦，只是可惜我的道行太浅，没能救得了她，怕夫人伤心，我自损了一半的魂魄强行融入了玉锦的身体，我会代替她活下去，也因此，我再也没了找玉瑶的机会，没了回涂山见娘亲的机会。
因为没了玉瑶，上官家只剩下了玉锦一个女儿，夫人和将军将他们的爱，尽数倾在我的身上，不，是玉锦。
很多年以后，玉瑶还是没有回来，夫人病逝，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若是玉瑶回来，要与她好好相处，她说那是她从未和我提过的姐姐，是上官家亏欠她的。良久，我一语不发，夫人就这样去了。我依旧没能救得了她。我突然开始恨，恨我自己，为什么曾经没有好好修炼，到了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几年后，上官将军回家了，带回来一个新封的少年将军，皇上将我赐婚于他，神色说不出的落寞，我看到他腰间的那块玉，是玉瑶的，当年夫人也给了玉锦一块，我亦不想嫁给他，当年代替玉锦只是为了夫人，我又如何能将自己的一生交代在将军府。于是，我便使计让上官将军看到那枚玉。
我得知，那枚玉确是玉瑶的，这个少年将军，是玉瑶的夫君，我亦得知，玉瑶已经殁了，她怕是追随夫人去了。听说，玉瑶与玉锦也就是我，生得一模一样；听说，玉瑶这一生过的都十分坎坷。
陛下终于还是没能收回成命。成亲的那天晚上，萧远一个人喝的烂醉，嘴里不断呢喃这玉瑶的名字。我回了涂山，母亲没想到我回来竟是为了这个，我亦有个双生的妹妹，名白若，她说我去了人间一趟，当真是脑袋不清楚了，该报的恩都报了，为何非要搭上自己的命。
母亲还是同意了，我跪了整整一宿，以自身之血为灵，悼念转生，逝之亡魂，硬生生地将玉瑶拉了回来，她已喝了孟婆汤，再想不起萧远是谁，不止是上官家亏欠她的，还是我亏欠她的，夫人救了我，我却既没能救活玉锦，又没能照顾玉瑶，我报的这算哪门子的恩惠。
我将玉瑶的魂魄打入玉锦的体内，我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对萧远是否公平，但我知道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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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恍如隔世，我去拜会了爹爹，和那个我本该称为姐夫的男子。爹爹只是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总觉得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消散。终其一生，我还是没能想起那个在梦中说我是傻丫头，还说长大要娶我的萧哥哥是何人，也还是没能记起，当日那个被血染红了素衣的女子将我从转生石边救回来的梦，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