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九尾狐,看守地狱的守护神。
我不认为我没有感情,只是,人们看不出来罢了。
真叫人可笑。在各种传言下,“孤傲”“无情”的我,居然偏偏喜欢玩弄女人。怎么办?我就是喜欢看着她们沉醉于我的怀抱、我的爱之中,然后,狠狠的抽离出我那所谓幸福爱的怀抱之中,让她们从幸福于云端的上空,看着她们一点一点的堕落。
那表情那神态,那哭着恳求我的姿态,真叫人感到快感。
当然,大多数女人,也不都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岁,存在于这个世界有多久,我只知道,固执的认为,他们创我于不死之身,只是给与我永久的寂寞。我的身体不会老去,修为只会随着时间的奔波慢慢增长,我也懒得去想。毕竟——那些被关押的所谓的煞兽,也是会随着时流慢慢强大的。一物降一物罢了,创造我,不正省了那帮所谓高尚慈悲的神、仙们的劳烦杂琐事?真不愧是一帮鬼精的人。
我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能有什么可发生的大事儿呢?我只是每一千年,每过一千年,我才会在那帮煞兽凶兽妖力魔力最强势的赤月之夜,回去压一压他们攒了前年的暴怒。毕竟这东西们,常常无规律的乱怒,不然怎么会呆在这儿呢?对于这点,我是极为看不起的。
当然,距下次赤月之夜,还有五百年,我可以好好乐乐。
“九狱大人——您好坏哦!”
“讨厌啦——大人你好坏!”
各自妖娆的身姿,各种迷乱的嗓声,你猜我在哪?
“大人,您下次来的时候,可要记得我呀!”
“大人——”
我很乐不彼此的半躺在榻床上,勾着嘴角,看着这群为我争前恐后献媚的女人,准确的说,她们是一群狐狸精。我是很钟爱那只叫月琉璃的雪狐,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她身上找出很多感觉,也许,因为是白色的吧。
“大人!”很熟悉的柔声,我懒散的半眯着眼,抬起眸子,望见了那雪发、金眸、玉肌在暖黄的灯光下发出的柔和的雪光。
我轻轻的一笑,自认为很勾魂的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她却略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她在忍受,毕竟我认为我还是有魅力的。
当然,我很有魄力的想,最终还是她先低下了头。她很是青涩的一步步走来,透过半透明的白纱衣,我可以隐约看到那隐秘的线条。但我身体仍未起丝毫的反应,却隐隐不想去看,只是对我有吸引力的,仅仅是那张脸,一张很熟悉很奇怪的脸……那么,是什么呢?
正当我低下头深思熟虑的时候,突然脑海浮现了什么:“……你相信我吗?你想听真相?好,我告诉你……“
”砰!“的一声,紫衫木制的精雕木门被砸了个稀巴烂,从迷雾般的灰尘里,慢慢走出一人影。
我眯紧了眼睛,这个身影好像是……
”妖九狱!你王八蛋!你敢背着老娘找女人,吃了豹子胆了你?!啊?”一怒气冲冲的好听的女生,彻天而响。
靠,果然是!
尘雾渐渐散去,那人的身影容貌展现在眼前:一袭紫红色带有深浅不一的水波花纹的群袍,露出两圆润的肩膀;怒气冲冲的表情仍掩盖不了天然美的容貌——一袭漂在空中的魔发闪着青芒,额前一红莲花纹反射着紫光,白澈的肌肤,淡淡的红色眼影,以及那手腕上仿佛装饰品的赤鳞……
艹,又尼玛是这个鲤鱼精!!坏了劳资多少好事了?
我还是懒散的双手垫着头,斜着眼去看她,毕竟一百五十年来,她不停的来闹,和我遇到的所有女妖精还真不一样呢。
这泼妇,还是那么无礼貌,没教养的样子。叉着腰,瞪着眼,咬着牙,真跟人界的老女人有什么区别?
“喂,千之雨,你有完没完?一百五十年时间要是你好好修炼,说不准就破千了呢,你不是说过你想做太上老君家莲花池里的红鲤鱼吗?”我说,仍然是那种调侃的语调。
“要特么你管!****!”我瞬间鄙视她,还是满口脏话。
“妖九狱,又惹上什么风流债了?”艹的。果然,又是那只火鸟。
火光一现,整个房间顿时都闪亮亮的了。
齐膝金发,赤色凤眸,那似笑非笑欠揍却不得不说很漂亮的脸庞,修长的身段,一身画着罂粟花纹的大红袍子,这厮还正掩着嘴角哧哧的笑。就连头上那几根毛,都翘起来了。
“……”我还能说什么?
“妖九狱!”尼玛到底有完没完了?劳资出来干个私密事,怎么这么多人跟着?
果然,又一白衣翩翩的玉公子又来了。羽冠束墨发,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容貌【怪我咯?】,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本来就是啊。。】
“你怎么又来这儿了?再过几百年就是赤月之夜,你不该准备准备。”白衣公砸淡淡的说。
“……”我道:“拜托你们要来都来好不好?”
“大人……”良久,传来月琉璃弱弱的声音,我摸摸她的头:“乖,下次来找你。”
“下次?你还敢有下次!”千之雨怒吼。
“劳资凭什么没有下次?下下次都可以有!”我一翻身,整理了我的雪貂袍子,站了起来。
顺了顺尾巴,理了理头发,我直接走了。
、
……突然就静了下来。
“梦君之。”白衣公子唤道,“为什么呢?”
“为她好,也同他。”暗处突然袅袅走出一雪衣女子。
“真的是为他好?还是她?你分明是在害她!”红衣男子冷眼看着那女子。
“你真的不信吗?”雪衣女子莞尔一笑,又道:“那为何还助我?”
红衣男子偏头不看她。
雪衣女子继续说:“知道吗?一万年的期限,到了。”
红衣男子一惊,白衣男子也愕然。
“如果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千之雨低着头。
“红鲤,你走吧。不用执着,他不属于你。“雪衣女子苦笑,心念:同样,不属于我!
千之雨没吭声,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去。
”过得真快啊,一万年,转逝而过!”白衣男子感叹,又问:“为何呢?为何不顺其自然?”
“不希望到那步!不希望再伤害任何人!”
“你拖得了一时,拖得了一世?”红衣男子逼问。
“拖一时,便是一时吧!这样又何尝不是神的旨意呢?”
三人默然。
我不知道他们瞒了我什么事,但我也没兴趣去追究,该来的,总会来,该得到的,总会得到,留不住的,我也不稀罕。是么……?
“你真信是我干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告诉我真相!”
“……你懂我的,我知道。”
“别闹了,好吗……”
“我闹?……呵呵,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
紫瞳漠然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零碎记忆。
那是什么……?
茫然的伸出修长的手,想抓住眼前的情景——黑暗,全部的黑暗。我在一头,一个耀眼的白影子在一头。为什么,心好痛?讽刺似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是我行了吧?”“你厉害!”“我走!我走!”……
“雪……”雪?我居然叫出声了。什么雪……?好熟悉。
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抓到。我失落的举起手,空空如也。
一股极大的悲痛和伤感涌上心头,我几乎难受的呼吸不了!心好像万千血蚁在噬咬,在滴血……
“你想拥有什么?”
“我想拥有全部。”
“全部?拥有过多,何尝不是一种失去。”
“会失去什么……”
“你最爱的,最珍贵的,摸不到的,也抓不到。”
“既然为珍贵的,为何不是我要的全部?”
“世界上那有什么全部?又何谈全部?你要的全部,只是心里的一念罢了。记住,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离开的,你留不住;拥有的,别人也抢不走。”
……那到底是什么?他们瞒了什么!
我一拳砸烂了身旁的一株枯木,“咔啷“的一地碎木,这凄凉的声音,不正是毁灭的声音?呵呵!我呵呵了简直!这到底什么事瞒我?!兰凌鹤那家伙也学会骗了,真好!
正当我怒气冲冲的咬着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忽极微的脚步声。
”谁?”我回头。
“九尊大人,一万年期限到了,您该回去了。”一个提着透明灯笼的绿色小人哼哼唧唧的道。
一万年……我眼睛眯了起来。这个、好像很熟悉。
“我们还要隐瞒什么吗。”暗处,传出白衣男子---兰凌鹤的冷声。
“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我们也无力阻止这一切发生。”还是那清冷的女声,梦君之道:“说的对啊,该来的总回来,离开的留不住啊……”
拳头崩成雪白色,越攥越紧,凤仙一拳砸在地上,地面顿时多了一个焦黑的大坑。咬牙切齿道:“我去杀了那个信使!”说罢暴怒着就要冲上去,却被同样态度强硬的鹤仙一把拦住,冷声呵斥道:“你给我住手!冷静!”
“你给我放手!”凤仙怒视着鹤仙。
“放手你就死了!”鹤仙紧抓着凤仙的胳膊。违抗神的旨意,绝对死路一条!他不想就这么让这个冲昏头的混蛋这么白白遭罪了。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一向冷静的梦君之也耐不住了,她又何尝不痛苦不为难?可这些能做什么?除了徒增无必要的伤感悲情罢了!
“九尊大人,请吧。”绿色小人微微弯下腰,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去哪。”
“您马上就知道!”小绿人晃了晃那带着一个面具的头,摆了摆手。
我沉下眼,还是决定跟他走,世间有谁能奈我何?我有什么可怕的。
手一挥,一团蓝黑色狐火熊熊燃烧而起,包围我的周身,瞬间腾空而起。那人也腾空飞起,在前面带路。
跟着他,周围景象急速变幻,不知从何时起,突然暗了下来,暗到我连自己也看不见,只看到一个浑身发着绿光的小人在前面飞着。不过,我的狐火怎么会看不到了却还在向前?
突然刮过一阵强筋的风,说不清,只是扑面而来的是许多碎片,发光的碎片,彩色的碎片,很多很多,就像下雪。雪……?
雪啊……是什么呢?
正当我愣神时,那些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以我为中心,周围无数的碎片环绕着转起圈来。顾不上回念,突然有一片碎片向我直线漂浮而来,白色的柔光,很暖。
碎片突然变幻起来,在我眼前,呈现出一个场景。
“放了她,好吗?”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对我说。对我说?对,她面前站着的正是我,我的身后是一个庞然巨物,我只看到一只莹绿色的大眼,那眼睛充满愤怒和暴戾之气。
那个我没有吭声。女子又道:“……你放了她,好吗?我求你了……”那女子的语调有种说不出的柔情和祈求之意,我心里竟泛起一波波涟漪。那个我打断她的话:“好。”
我看到那女子满脸谢意,除此之外,再无别他。而我,眼里的落寞却只有我看到了。
一阵风,让这些画面泛起波澜,直至消失不见。
又一场景。
我跪在低端的云端,身旁是两麒麟,我认得,他们是地狱的左右护法。奇怪的是,他们关押的是我?
那个我很狼狈,披头散发,满身红紫色的伤痕,大大小小,九尾无力的散落在四周,狐耳无牵挂的耷拉着,在瑟瑟发抖。那露着的一只紫眸,却毫无愧疚之色,有的,只是满足和笑意。
我正在琢磨那笑的含义,却响起一浑厚而威严的声音:
“仙级神兽……自古看守上古煞兽,因动私念,放出煞兽半妖龙狐,祸害七界,但念护法亿年,特赐除去万年记忆,匾名妖氏,看守地九狱,赐名妖九狱;万年后赐此记忆,受九莲真火焚烧,亲手断离妖女之命,若早醒悟,仍可继续就职神兽一职。”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在笑,苦笑,还是无奈的笑,或者是鄙夷的笑?我不懂。
那么,我为什么要痛苦呢?因为那是我吗?不知道。我不知道。
双手被拷上手链,连双脚都没有放过。我低着头,走上牢车,一黑一白麒麟在前面带路,牢车自己漂浮着跟去。风迎面而来,我看到了,鹤仙凤仙还有梦君之在前面等待。
那么,刚刚的那句话,是要我杀谁?
如果是神的旨意的话,无妨,那就照做呗。那并不代表我屈服认输与他们,只是一种放纵和上瘾的快感罢了。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打着正义的幌子杀人的。不管是人。妖。兽还是。神。----反正也不怪我。
恍惚中,一声叫声拽住了我的头绪。
“……!”我的心,猛然一动,我听见了什么?为什么,那么模糊,却又那么动情?
瞳孔蓦然收紧,但我仍不了解,我的心为什么突然这么疼,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什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呼吸,突然变成了一种奢望。
我的脑海浮现了什么?天旋地转,不停的转,恍恍惚惚看到一袭雪色白衣的女子。
雪……雪……这个字,很熟悉啊……雪啊……
那女子突然转身对我,那蒙面的白衣女子。
我盯着她看,她是谁?那双眸,很漂亮啊……
突然仿佛一股无形的风,揭开了那张神秘的面纱。
那张脸,怎么这么熟悉?怎么这么美?我几乎忘记了我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心痛的无法比拟。
泛起水波似的,她不见了。
我伸出手,想追赶她,却什么也没有。
脸颊上一阵冷冽,我一摸,是水。下雨了?不,是泪,我的心在下雨。
“大人。”我转头,淡然看着小绿人。“大人,您过去一万年的记忆并未恢复,所以请你随我来。”
“……去哪。”
“您只管随属下来就是了。”
他底下的态度真让我厌恶,但为了那袭白色,我还是同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暴怒的怒视着那绿人。
“大人不用管他们。”
我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来者——那一黑一白的麒麟。
我认识他们,黑白麒麟,看守地狱的大门的左右护法黑白无常的坐骑。但我对这两个坐骑并未丝毫好感,相反,十分厌恶。
“大人,随我来。”
我瞥了那两麒麟一眼:黑的没有生气,白的死气沉沉,同时双赤瞳,也同样空洞无神。
走进妖界地狱的大门,地下,是一条巨大的生锈的锁链,踩在上面,吱嘎作响。再往下,是红色的带着强烈的腥气的血池,每个进入的妖,就要榨出全身的血液,放入此池。
我不耐烦的跟随其后。
走了不知道多久,来到妖界地狱的最深处——无尽的黑暗,只是中央的一座冰塔,四条寒锁链以那座塔为中心直逼而去。看来,那里镇压着什么重要的囚犯。不过,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大人,这就是了。”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袭刺眼的白衣如同玉色的雪莲就此绽放。苍白的是那么无力。
没有人的味道,一丝一毫的妖气也没有,我甚至连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那么,她是个魂魄,对吧?
冷眼正看着,那魂却悠悠然抬起了头。却令我震慑。
那双眸!那张脸!那苍白柔弱的笑!
“你……还是来了啊……”她笑了,她笑了。那么这笑,又是何意呢?我看不懂,读不透,也无心所望,那张熟悉的面孔,拨开了我心里的层层迷雾,直达终点。
雪……雪啊……到底,是什么呢?
“杀了我,就会回到当初,对吗?那就来吧,本来就是我害了你啊……”那女子坦然笑着,笑是那么纯真,没有丝毫杂质。我,居然开始心颤,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她是谁?
“来吧,大人。杀了她,赎回罪,你依旧是高高在上万人仰慕的天神,神兽;”那绿人目光突然转而犀利:“反之则,依旧是那受七界畏惧恐怕的妖神,接受七界万物的背后唾弃。大人自作决定!好自为之。”继而,呈上一把精巧的匕首。
我没有接。
天神,和妖神,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皆为神。
天神,神兽,就是那所谓的吉祥神,仙兽;而妖神,就是为了血腥毁灭而生的,虽然并不是我所自愿的,但,终身终是如此这般。历届妖神,除我,我只认得九头龙、黑白麒麟及饕餮,名声都不好,虽然我们的作为都是那群所谓高尚的神的指令。
真是可笑。
我无视那些所谓的敬畏,其实只不过是畏惧罢了,何谈敬?
“如果我说不呢?”有时候在你从未想过的事情降临在你身上,你反而会拒绝,那么我是为谁拒绝?
转身,望向那白衣女子,我笑了,还没人能牵绊住我呢……
“你叫何名?”
微笑后,一阵暖风袭来——
“雪琉璃。”
雪之如玉,琉璃的光,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