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几个算上外面未露面的,不可谓不是人多势众。肖欢行最初的计划是,看看能不能一击给对方个下马威尝尝,若外面的齐忆之也插一脚,自己就找机会翻墙朝东南方向跑。
院内这几个修为在聚灵境三层以下,只不过是当我肖欢行是废材,五十步笑百步,没有半点天资的庸才们罢了。
不过,废材又如何?我肖欢行两年来可也没闲着。雪心师父明知我这徒儿无半点修行玄灵的可能,却将外门弟子所能接触的门派功法也都传授给自己了,虽然我自己无半分灵脉开窍的机会,但至少那些功法的招式也早就熟记于心,而且两年来强身健体从未耽误过,区区招式架子可谓信手拈来。
两年来,找上门想欺负自己的别院普通弟子不下百人,而自己谨遵师父教诲,从没让对方占上一丝一毫便宜。自己不是没打过游击战,也以一敌多过,对付稍稍皮糙肉厚些的同辈,肖欢行自信不会输给对面那些人。
反正来找自己麻烦的都是些各院几乎不怎么管的庸才,没几个天才会自降身份像个鲁莽武夫闯进来。不过这次齐飞雄的大哥,齐忆之来了。据说这位齐忆之如今十五岁就已至召灵境九层巅峰,离附灵境只有一步之遥,是外门诸弟子中最有希望在十六岁时进入内门的天才弟子。不知,这个自己根本无法撼动的修行天才待在外面做什么?
修行,修行,肖欢行想着自己身体内存在的那团青光,呃,自称雨墨儿的那位,再联想到大师兄吴是非的话,突然慢慢地产生了一份希冀。
如果她醒来,能帮助自己,让自己灵脉开一点点的窍,可以修行玄灵,一探大道,抑或能让我稍稍聚集些魔精,去学习那西边的古怪魔法,不管如何,能成的话都是美得很,肖欢行自然如此期盼着。
“哈,宵小,就凭你那根细细的烧火棍?顶的过咱们五人手里的大棍?”
一声嘲笑,打断了肖欢行的思绪,只见齐飞雄一旁的一人晃了晃手中的大棍,的确比肖欢行手中的那根黑木棍又长又粗。
肖欢行与齐飞雄相聚不过十步,掂了掂手中的那根自己随手抓来的黑木棍,皱了皱眉头。
因为对面几个难得地拿了家伙,肖欢行本来想拿床头的木剑来练练剑招,但不知为何却抓了这根木棍出来。
但现在,自己总不好意思退回去拿木剑,于是他手中木棍端头在空中舞出一个“剑花”后,摆好剑势,自身纹丝不动,宛若缩回爪子的黑豹,蓄势待发。
“装模作样,给我揍他,这次咱们要把云翳院的面子找回来!有咱们刚出关的大哥守外边,不用顾忌,给我上!”
趾高气扬,熊三发号施令,看着身旁四个挥舞着大棍乱叫着扑向肖欢行,也一抖木棍摆出个架势,身上的肥肉一颠一颠,像个厚肉饼一般向肖欢行袭来。
为首一瘦子闯到肖欢行面前,见肖欢行没有先出手的意思,也不客气,扬手就是劈头盖脸的一棍。
肖欢行看着棍影落下,也不慌张也不躲,双手持棍,向斜上方一架,紧接着轻轻转身一划,就将对面瘦子的力道卸下并引导长棍敲向地面。
然后,肖欢行深吸一口气,反手一棍扫在那瘦子腰上,咔的一声打得对方一个趔趄。
这招正是灵月派山门剑法第一招——开门见山。
“第一个。”
剑招,峰回路转。
“啪。”
“第二个。”
剑招,天道宁论。
“嘡。”
“第三个。”
剑招,天不绝人。
“砰。”
“第四个。”
齐飞雄看着肖欢行手中黑棍用着灵月派普通的山门剑招,上刺下砍,宛如黑蟒一般顷刻间将自己带的四个云翳院小弟撂倒,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肖欢行?这宵小的剑法比半个月前更加娴熟了,光看剑势给人的压力,齐飞雄就觉得头痛。
可惜只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材,剑法再高有什么用?嚣张个什么!
咬了咬牙,齐飞熊运足灵力,出人意料地将手中长棍推了出去。
“唰!”
六步距离,齐飞雄这手让肖欢行确实吃了一惊,因为这熊三竟使了一招枪术,应该是云翳院的“穿云枪”无误,而且这招裹挟着齐飞雄的灵力白光,明显是招杀手锏,所以来的飞快,眼看自己就要躲不开只能硬接。
以自己的零修为天赋,硬接必伤!
“叮!咚!”
一刹那间,令肖欢行没想到的是,自己情急之下的格挡,隐隐约约携着剑锋鸣动,黑木棍暗影一闪,竟将齐飞雄刺过来的长棍削去了三分之一还要多上一点。
那切口在齐飞雄的长棍上,平整的很是扎眼,这让地上眯眼装死的四个人,还有齐飞雄以及肖欢行都不由一愣。
肖欢行只觉得手中的黑木棍似乎轻轻一颤就又不动了,不过,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真的是握着一把天兵利剑。
幻觉?
“怎么回事?怎么断……哇!”
齐飞雄正懊恼地吼着,结果失神间被肖欢行一棍打翻。
“熊三,雪心阁又赢了,你我交手,我累计十胜一平零败,‘不败废材’的外号依然存在,如何,服不服?”
肖欢行没想到自己今天运气和状态都是极佳,竟然退都没退就将对手都打翻在地。
“宵小,你偷袭,算什么英雄!哇!”
说话间,又是两棍子打在齐飞雄屁股上,可谓棍棍开花。
“服不服?”
“服了服了,我认输,认输。”
齐飞雄终于再次低了头,他身边的另外四个人听到他认输也慢慢地爬起来。
云翳院输了这么多次,这几个早知道在己方没认输前,爬起来也是被再次撩翻的结果,索性等打完了再站起来。
齐飞雄悻悻然站起身来,突然大喊了一声。
“喂,大哥,你不是说愿意跟来吗?怎么不出手帮我?”
唰的一声,有一道白影应声晃到雪心阁门前,接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灵月派弟子板着脸从正门走了进来。
那人剑眉星目,生得清秀又夹杂几分英武之气,表情甚是严肃,而且走的每一步都很稳重,竟没有让丝毫灰尘沾到他的白袍之上。
“我说了愿意跟来,但我只是来看看。还有,你们几个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没想到我出关就发现我云翳院不少弟子竟真欺负起别院同门来了,难不成,你们都学成纨绔子弟不成?”
“啊,大哥,我……”
“回去!闭门思过。无法无天,等着,看我不好好地惩罚你们的,连那惯着你们的混蛋师父我这次也要一起骂!”
肖欢行见状乐了,原来这齐忆之是来搜集证据,好在云翳院整风立威的。
也是,闭关两年,这一出来,没两天就找了个机会树立威严,连自家老子兼师父都敢骂,这齐忆之倒真是有趣的人。
齐飞雄和那四个人各摆着一副哭脸,垂头丧气地走后,唯留下齐忆之还有肖欢行待在院中。
“这位师弟就是‘不败废材’肖欢行?”
沉默间,齐忆之一拱手,率先发问,语气有些调侃意味,但脸上带着几丝敬佩。
“这‘不败废材’的外号就算了,齐师兄你这天才就不要开师弟的玩笑了。”
“哈哈,天才之称不敢当,师兄我不过是比他人先行一步罢了。”
齐忆之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肖欢行。
“再者说,不败的废材,岂是寻常凡人?我自出关以来,听闻师弟你的趣事,颇感兴趣,有意放任飞熊前来叨扰,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齐师兄高看我了,师弟我也不绕弯子,敢问,师兄你究竟为何事而来?”
肖欢行懒得跟这个还算顺眼的天才师兄打哈哈,这种费脑子的感觉本不适合自己这个年龄段的,于是干脆单刀直入,不再啰嗦。
“师弟倒是干脆,其实,我近来修行遇到瓶颈,修为境界一直不稳。我自己琢磨,或许是心态问题,所以出关,听闻闭关两年间的种种趣事,对师弟你的经历好奇,特来解惑。”
遇到瓶颈?境界不稳?心态问题?我肖欢行连修行门槛都没摸到,怎么给你解惑?
肖欢行郁闷地翻了翻白眼,心道,这可谓自己遇到的一大奇事,而且比嘲笑自己是废材还给自己平添几分尴尬。
“我说,齐师兄,你也知道师弟我的情况,这修行瓶颈的问题,你还是另寻高人吧,我可不敢乱说。”
肖欢行可没有一点谦虚,这事,自己不谦虚不行,真真的一窍不通啊。
“肖师弟,解我心结者,非君不可。”
“为什么?你太信得过我了吧!我和你不熟吧?”
肖欢行差点惊掉了下巴,看着齐忆之那对炯炯有神的黑眼睛,只觉得心中发毛。
“师弟放心,相信我的直觉!”
齐忆之微微一笑,目不斜视。他举手投足间的那份淡然,甚至让肖欢行觉得这货身上有几分大师兄吴是非的神韵,不过,此时此刻,肖欢行只有一种想抡起棍子揍他,大吼“去他幺蛾子的直觉!”的冲动。
一头黑线,肖欢行涨红着脸张了张嘴,看着显得有些毕恭毕敬的齐忆之,在放弃了揍他的冲动后,沙哑着嗓子说道:“齐师兄,请进屋说话。”
然后,肖欢行叹了口气,喊道:“蓝飞燕,江辅云!你们俩别看戏了,去泡茶,泡好茶,有客人来了,出来!”
嘎吱一声,雪心阁主阁木门敞开了一条缝,从中探出了两个小脑袋瓜。
两人都是刚刚各满十一二岁的小童,其中,脸庞严肃,长着齐茬短棕发的正是江辅云,而那一头乌黑长发难掩秀美面孔,正咯咯笑着的小妮子,正是雪心阁长老蓝雪心的独女,蓝飞燕。
一时无风,天空上的几片云翳动也不动,似乎知道,自己如此渺小,无论如何折腾,也遮不尽这无垠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