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易朵朵疯了似地爬上了谷底最高的那颗大树一个劲的往最高处爬去,因为那格电已经没了,屏幕虽还亮着但随时都有可能断电。……也不知爬了多久,爬到不能再往上爬了,易朵朵才停下来,向下看去自己都没吓住了,差一点没摔下去,因为自己至少是在几十米的树尖上,顾不了怕,易朵朵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举高了,半晌,放到眼前,一看,傻了——没电了。发出去没?不知道。
易朵朵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在电话里跟冷静汇报情况。冷静问她去哪,易朵朵说她也不知道。
“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及时沟通吧”
“好。”易朵朵挂了电话,这一次,冷静没有去上海时那么热心的嘱咐,甚至表现出异常的冷淡。易朵朵意识到冷静觉察出自己的心思,或许自己让冷静失望了。但是感情这回事,不管有多强的目的性,一旦爱上了,就会盲从。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了。易朵朵躺在床上,想着即将跟李多宝两个人出差就兴奋,这一次他会带自己去哪里,这次为什么又要带自己去呢?他不讨厌我,或者他也喜欢我,我今天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都没有吼我……易朵朵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在机场,李多宝不见易朵朵,以为这个丢三落四的迷糊姑娘,不是把东西丢了就是把自己丢了,正要打电话发飙,易朵朵拎着早点走过来。这一幕让李多宝心里涌出一丝温情。他已经习惯了吃易朵朵准备好的早点。
“你早就来了啊?”
“那当然,我查了航班,我们是不是要去云南啊?”
“呵呵,小姑娘鬼得很。记得保密哦!任何人都不能说”
“哦……”易朵朵跟在李多宝身后,看见很多时尚的女孩看到李多宝都忍不住盯住多看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易朵朵快步跟上李多宝,那一刻,她想别人误会他们是情侣,虽然都是不认识不相干的人,但是她的虚荣心在隐隐作祟。
云南一直是易朵朵向往的地方,但是,自从她开始工作便一直待在大城市里,仿佛卷入到一个巨大的轮子里任其周而复始地转动,并随着它快速滚动向前,停不下来也无暇向外观望,偶然间来到这个被人们叫做彩云之南的地方,一种仿若隔世的错觉令易朵朵倍感兴奋。更何况有李多宝相伴,尽管李多宝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但是一身休闲装扮已经让人感觉足够亲切与放松。到达云南境内,车程几经周折,易朵朵依然神采奕奕。
从澜沧县城出发,去景迈约莫1个小时车程。一路过去,泥土的气息渐重,参天树林越来越多,最后竟是漫山遍野,从未有过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在心中荡漾。这一天的清晨,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青山间的空气洗染得格外清新。挂着雨珠的树木在路边摇曳,还有无数不知名的野花迎风怒放,这些与北方完全不一样的景致,深深的将易朵朵吸引住了。车进入景迈县城,易朵朵仍觉得车程太短。
一路上李多宝一直眯着眼睡觉,不知是太啤惫还是在为兰庭玉树的危机忧心,等到了站,易朵朵将他推醒,他仿佛才从另一个世界转醒过来,李多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双手使劲往后捋了捋乌黑的头发,飒然间变得神采奕奕,好像好多年都没有睡过如此好的觉了,而这一觉为他重新补充了缺失了多年的能量。
两人最后才从车上下来。逆着光,一个瘦长的身影一直在等在那儿。李多宝快步迎上前去,两个男人拳头对击了一下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易朵朵好久都没见过男人之间这么富于感情的拥抱了,这兄弟般的拥抱好像只会在革命战争年代才会出现,在现代社会里似乎早已绝迹。
“易朵朵。方平。”李多宝为两人做了介绍。
易朵朵这才认真打量了眼见这个瘦个子男人,但见他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自然卷曲在脑后,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见底,对视之间,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鼻梁挺而方正。厚薄均匀的双唇上两别淡淡的八字须在现代职场里并不多见;一身褐色麻质的中式装束仿如一个民国初年的文人墨客。“你好”握着徐徐伸过来的手,易朵朵觉得柔软而温暖。
“你好”方平仔细端详了一会,道:“嗯!和我想象的一样。”
易朵朵有些奇怪,自己并不曾与他谋面,他为何这么说。想到可能是李多宝给人介绍过自己,不由心里有些窃喜。脸上甚至还有些微热。佯装镇定道:“什么和你想象的一样啊?”
方平只微笑不语,李多宝赶紧岔开话题:“方平,咱千里迢迢的来探亲,你这准备把咱安排在哪住啊?”
方平撇下李多宝,接过易朵朵手里的行李往外走:“行了,你啊咱就不管了,小易第一次来,把她招呼好就行了”
李多宝在方平背后击了一掌:“好啊!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也改不了重色轻友的毛病,亏的你这些年与世无争,遁世修行啦”
“那是说你吧,要不要我把你学校的事都向小易仔细介绍一下,小易……”
李多宝伸出掌就去捂方平的嘴。方平愈发挣扎,李多宝愈是不放,两人打打闹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易朵朵知道他们在玩笑,也乐得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这么恕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坐上了方平的皮卡,一路往芒景方向开去,方平一边开车一边给他们介绍。从景迈到芒景,会有一种错觉:一直在深山树林中行走。然而认真细看,会发现在碧绿古茶树中却又依稀坐落有几间房子,沿路满是晾晒着的茶叶,一切和谐自然。不是方平介绍易朵朵和李多宝都不知道那些苍劲的大树竟然都是千年的古茶树,只见这些古茶树从山底一直往山腰延伸,一般都有三四米高,最高的一棵已经达到几十米。宽大的树腰要十数人方能合抱。在李多宝和易朵朵的印象里茶树原本是矮矮的圆圆的,一排排一行行整齐规整的,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们之前对茶树、茶园的印象。果然,一些茶树上能看到十来岁的采茶女穿着民族服装背着竹篮三三两两地踩在那些树丫上采摘嫩芽。方平介绍说这些千年古茶树上的茶叶,肥嫩柔软,经过加工芳香浓郁是上好的茶品。
看着李多宝眼里放出的光芒,易朵朵隐隐明白了此行的目的。
车子拐过一个大的弯道,一片的古朴村寨映入眼帘,这些村庄依山而建,傍水而居,错落有致。民房为清一色的传统干栏式吊脚楼,保留着传统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与这里美丽的山水和千年万亩古茶林交相呼应。易朵朵以为到了,迫不及待要跳下车去,车门却是打不开。“还没到呢,快了。”等车子驶入丛林的深处约莫两里路在一棵巨型的大树下停下来。方平才宣布到达了目的地。
跳下车来,两人以为到了童话的世界,在几颗巨大的古树的树丫间搭建者几个矢藤似木的房子,房子之间有栈桥相连接。李多宝虽是早知道方平的世外生活,但看到眼见古朴自然的方外建筑仍是被震撼了。“你小子还真是过着世外桃源的神仙日子”
“欢迎光临寒舍”方平冲那树上的喊了声:“客人来了”
“哎”随着一声清丽的声音,屋外出现了一个苗条清丽的身影,那女人从那树上放下一个栈道,几个人刚好顺着那栈道逐级攀上那树上的房舍。
“张怡。”方平给两人介绍了自己的爱人。又向她介绍了李多宝和易朵朵。张怡恬静地笑着将二人引进了屋内。“你先招呼朋友们喝茶,饭菜马上就好”张怡的声音不高,笑容也是浅浅的,与向来风风火火的易朵朵反差极大。但是易朵朵却是发觉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喜爱——如果说不紧不慢的方平带给易朵朵的是亲切那么张怡给她的感觉是宁静和平和。
方平招呼客人坐下,自己开始在那个原木制成的茶盘上摆开了茶道。李多宝看得目不转睛,方平的一举一动对于李多宝来说都是一种吸引。易朵朵对屋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眼睛不停的四处张望。等到一缕奇异的茶香钻入鼻息,易朵朵方才收敛了心神。
“来尝尝我家自己种的茶。”方平用公倒杯将泡好的茶倒入客人的面前的小茶杯。
易朵朵赶紧收紧了双腿,双手轻轻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眼前的茶汤,呈淡绿色,有种天然的茶香,入口有些涩,入喉却是清冽,放下茶杯细细品品,回甘却是很甜。也算是在兰庭玉树学习了一段时间,多少有些体验,易朵朵忍不住问道:“这是乌龙茶吗?很好喝耶”
方平淡淡的笑笑:“这是景迈古茶,属普洱茶的一种。”
易朵朵没想到自己一开口便现了眼,涨红了脸:“啊,献丑献丑了,好丢人哦”李多宝也是看着她只是呵呵笑。“你还笑?也不提醒我?好歹咱也是兰庭玉树的员工,损的可是餐茶院的口碑”
“哈哈!在我这老同学面前啊,别说是你,我都是外行。好好学吧。”没想到此刻的李多宝不那么执著了,和在餐茶院判若两人。
“这不怪你,这种茶不像一般的普洱大多做成了熟茶,汤色变成酡红。而且这种茶市面上也很少,不是行家也不一定识得出来埃”方平微笑着解说。
易朵朵并不气馁:“不过这种茶口感很好,回甘很甜。一定很贵吧?”易朵朵心里的小算盘又响了起来。
方平看了看李多宝笑了笑:“不过这还不是最好的茶,再过两个月下来的茶才是正宗应季的优质景迈茶。”
“不过我觉得这个茶已经挺不错呢。这是你上次寄给我的茶吗?怎么口感有些不一样呢?”李多宝忍不住说道。
“这个一定是和水质的不同的原因吧。”
“我们用的可是香山的泉水,应该没问题啊,成本很高的”易朵朵说出了李多宝的疑问。
“不同地方的水质酸碱度是不一样的,泉水也一样,这是每个地方的土壤等地质情况决定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是这个道理氨
“哦,难怪”李多宝似有所悟。
“恐怕也和喝茶人的心境有关系吧?”易朵朵道。
“你的的这个徒弟悟性挺高呢”方平看着李多宝赞道。“没错!什么样的心情,品出什么样的茶味。和尚饮茶是讲究禅,道士饮茶是讲究道,学者饮茶是讲究文化,商人饮茶是一种应酬,有人喝茶言苦,有人品茶说香。不同的品位道出人生的不同追求。”听着方平不紧不慢地讲着茶道李多宝深有感触。
“那怎么才能种出好茶呢?”
“种茶跟气温,土壤湿度和质地,光照时间和强度都有关系,不同的地域产不同的茶,福建产岩茶,比如:大红袍。台湾产红茶,像乌龙茶;四川一带产绿茶,像竹叶青;乌龙茶分为闽北乌龙、闽南乌龙、台湾乌龙、广东乌龙;闽北乌龙最具代表性的铁观音,闽南乌龙最有代表性的大红袍。台湾乌龙按地域又分阿里山乌龙、洞顶乌龙等;广东乌龙最有名的叫凤凰单枞。而像我们云南产黑茶,最有名当然属普洱。”
“那什么茶是最好的茶呢?”
“每个地方的茶其实各有千秋,不能简单地说哪种茶最好。这跟每个人的喜好有很大的关系。有人好绿茶的淡雅;有人喜红茶的温婉;有人迷恋乌龙的中性美;很多人也喜欢追捧普洱茶的保健功效。”
“若单以普洱为例呢?”李多宝忽然提问道。
“你想的问题和我初到这里时想的一样,总想着有个最好。其实我也是这么久以来,才慢慢悟出除了技术因素外其实并无绝对,价格也不是衡量它的唯一标准,事实上很多时候价格都是被人为地炒作出来的。你比如说红茶里的金骏眉,她一定就比坦洋工夫好吗?不一定。事实上,市面上很多的金骏眉都是坦洋工夫在冒充的。顶级的坦洋工夫不亚于金骏眉。普洱也不例外,我说我做出来的普洱是最好的,你们信吗?”三人相视笑了起来。
“不信?因为价格不是最高,是吧?”方平微微一笑。“我和你们讲个故事吧。传说在很久以前,在勐卯豪法一带居住着一支庞大的傣族部落,那时的部落非常落后,人们以游猎和采摘野果野菜为生。
随着部落的人越来越多,食物渐渐缺乏,这时部落王子召糯腊(傣名),带着一部分人去重新寻找新的家园,佛历四三九年(公元前106年)召糥腊开始南下迁徙,他们沿着澜沧江顺流而下,一路跋山涉水,越过高山来到了临沧,当时这里还没有人居住,看到澜沧江流域美丽的自然风光,有一部分人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而召糥腊带着大部分人继续沿着澜沧江南下,不久便来到澜沧江以西,便是现在的澜沧县境内,他带着大家建村立寨,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了,当时澜沧江还没有名字,召糥腊看到这里野象成群,便给澜沧江取了名字“郎章江”(“郎章”为傣语,“郎”:百万;“章”:大象),后来人们根据它的谐音将“郎章”书写成“澜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