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傍晚，一场陌生的、无声的聚会，
在中央大街上重又开始。
我想起十年前的句子：傍晚，
想写一首《中央大街的傍晚》，
或者《傍晚的中央大街》。它肯定是诗意的，
而且充满诗意。
当时是秋天，下着小雨。
灯光把它暗黄色的诱惑，
湿润地涂在一千把，甚至更多的雨伞上，
涂在一千种颜色的雨伞上。
那些伞下，都是谁——他，或她，
他们，或她们？我不了解其中任何人的，
经历与生活、幸还是不幸。
2
我想起十年前的句子：街灯照耀着，
鱼鳞状的光芒。
石块儿铺成的街，并非来自巴黎或莫斯科的，
某个街区。
时装店，西餐店，冷饮店，面包店……
门前的灯光，在雨中更亮，并且门前，
有漂亮的礼仪小姐在鼓掌。
而他或她，他们或她们，
只是来加入一场雨中陌生的、无声的聚会。
一把伞走近另一把伞，
跟随许多伞，
走在这条街上。然后，在鱼鳞状的光芒之上，
走向街尽头，走向一场聚会的尽头……
我想不起还有哪个时刻，
像中央大街的傍晚一样放松。
但有时，我在想这是否真实。
3
在马迭尔旅馆旁边面包店窗口，
一个中年胖妇人，像装进一只可爱的狗那样，
把大列巴小心地装进三角布袋。
4
这个傍晚或许与十年前那个傍晚，
有些相似。不过，两旁哥特式或巴洛克式建筑里，
加入几个现代建筑。
在傍晚时分，
像一首完美的小夜曲掺进几个杂音。
5
现在是十年后的一个傍晚，并没有雨。
街口处一个卡式电话亭下，男的在一侧打电话，
女的在另一侧打。
他们似乎在互相通话，但又不想面对。
6
我想起十年前的句子：流动的高筒靴，
和墨镜在闪亮。现在他或她，他们或她们，
还会在其中吗？
我带着对中央大街雨中那些伞的印象，
湿润而神秘的印象，
走向街尽头，一场陌生的、无声的聚会尽头……
这时我会暂时忘记自己。
我想起十年前的句子：一朵野蛮又漂亮的玫瑰。
这是一个渔村和一座城市之间的一条街，
这是一条街傍晚的一场聚会。
聚会尽头，是另外一条街，另外一个傍晚，
也许还有另一场雨，或者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