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日一场战乱的山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因为来的匆忙,沈念倲也没好好看过这里,如今好好休息了一碗到是有了闲暇时间细细打量,虽然身体是止不住的酸痛。
夜间的时候,下了一场秋雨,夜色中密云叠集,银光闪烁,大风刮得叶动枝摇,本来还有余火的山林顷刻间被大雨浇灭。而一地的尸体到清晨竟奇妙的消失了,只是地面上升腾起淡淡的血色雨雾,枯黄的青草都染上的斑驳的血迹,留下昨天的痕迹,也可见昨日之战有多么惨烈。只是血腥味已被裹着雨的泥土气息冲淡了许多,整个村庄经过一晚仿佛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对于这个许妄言说是徐朝清称之为“家”的地方,与一般的村庄无异,甚至清贫的如同原始地带,但是好在乡风淳朴,路过的村民见到他也不觉得陌生,反而是热络的打招呼,微笑相待。偶尔还递过来新鲜采摘的青菜,昨日的事情就如未发生过,他们依旧该干嘛就干嘛。平凡的如同真正的乡村野民。
只是这一个个看似普通的村民,家里莫不都有在凰朝做事的亲人,甚至大多在凰朝是核心人员,惹了村子里的人,等于就是与整个凰朝为敌。
“这小伙子,长的可真俊啊。”一位头带大红花满头银发,穿着艳色衣裳的老太太手里提着菜篮子,经过沈念倲时,猛的便停下脚步,驻足观察着他。
“老婆子,这可是咱徐帮主的男人,断然是不能差了去的。”老太太身边跟着一位骨瘦如材,衣着朴素,带着老花眼镜的老爷子,他颇为淡定的推了推眼镜淡定的说道。
“哎,可惜我早生了几十年,生在现在,凭我的眉毛,指不定也能找个如此俊俏的男人。”老太太脸色颇为遗憾。
“呸呸呸,你一大把年纪了,真不害臊。”老爷子脸色不快。
老太太脸一拉,道:“我害臊什么啊,我说的可都不是实话,要不然我怎么用得着在这里受你的气!”老爷子听这话也不乐意了“哟,当年要不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嫁我,我也定能找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许阮魁,当年若不是你搞大我肚子,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倒好,全怪我了……老娘这就去城里,整个容,返老还童找小白脸去,你别拉着我!”老爷子嘴一撇,举袖眯眼:“谁拉你了,明明就是被树枝挂到了,你怎么一大把年纪就不让人省心呢?”
“你你你——许妄言,你给我滚出来,将你家老爷子要到外面找女人,老娘要砍了她。”说罢老太太还真从菜篮子中捞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赵小花,明明是你说要出去养小白脸,怎么又全赖我了……我真是冤枉死了啊……”老爷子气的脸都涨红了。
处在两人之中的沈念倲很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自己好像是他们争吵的导火线,只是这无妄之灾怎么就落他面前了。
“沈兄弟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你找的辛苦——”许妄言手中夹着资料从山路边上的树丛中跳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昨天太累了还是被老人家嗓门震住了,手脚一哆嗦,竟然扑到在地吃了个狗吃屎,他慌张的爬起,四处打量,见没有别的人,松了口气:“你们要吵回家吵,这大路上的,人家看了多不好——”
“小子,你跌了个狗吃屎,哈,我要和你爸说。”老太太见此情景,乐开了花,转眼就把生气的点忘记,蹦到许妄言面前左瞧瞧又瞧瞧,当他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
“别,我亲爱的奶奶,你就饶了孙子。”许妄言连忙求饶。
原来这两位老人,正是许妄言的爷爷奶奶,许阮魁和赵小花,虽然两人年岁已高,每天都是吵吵闹闹,但曾经都是凰朝中风云人物。
“好啦,你安分点,没见妄言摔得够呛吗?”许阮魁急步冲到许妄言身前还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担心的说:“你这孩子,搞女人搞的身体如此之虚,看样子我得抓几只土鳖给你补补了。”
“爷爷!”许妄言哀嚎。
“噗。”沈念倲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几人果然是一家,这说话的调调一模一样。
“哎哟,瞧我,差点忘了正事,沈兄弟,朝清正着你呢,让你去后山。”
沈念倲愣住,眼里有疑惑:“找我?”
“是啊,兄弟你的春天来了。”许妄言一脸邪笑。
“啪”的一声,他吃了个爆栗,他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正举着手的赵小花:“叫你笑的这么贱,叫你笑的许阮魁一模一样,你还是不是我孙子,你还是不是我儿子的儿子,你怎么能和许阮魁笑得一样呢,太贱了,太贱了……”
许妄言委屈不已,心想自己替爷爷被了黑锅,他总归是要给自己点温暖吧,于是满怀希望的“凝视”许阮魁。
却不想许阮魁,头一抬:“今天天气真好啊……”
许妄言闻言倒地不起。
沈念倲同情的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扬长而去。
“臭小子,还不起来,装死这一招你用不腻啊。”赵小花揪起许妄言的耳朵:“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啊——奶奶,你快放手,你亲孙的耳朵要掉了!”
“那你说——”
“奶奶,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有鬼主意……”
“呸,瞧你这话说的真不害羞。”
“好了,老婆子,妄言那你根歪脑经你还不知道吗。你说咱们冷冰冰的徐帮主工作的时候会叫男人进去吗?她就一工作狂,工作起来什么都不想,不像现在的女孩只知道傍大款,用名牌……”
“停停停,你废话真多,你的意思是妄言在撮合这俊小子和徐帮主?”
许阮魁无言的点了点头。
“啪”又是一个爆栗,许妄言的额头又红了一块。而凶手当然是我们的赵奶奶:“小子,果然是我孙子,聪明。”
许妄言哭丧着连,内心正滴着血,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要是奶奶的孙子,哪有奶奶一见孙子就拳脚相加,若不是他身手好,皮肉厚,早就成三等残废了。
青石板阶梯蜿蜒着通向未知的地方,两旁的屋舍错落有致的沿山而建,大树上黄叶层层叠叠遮去了红瓦白墙,微风拂过,带起了阵阵炊烟,大米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心生暖意。沈念倲一路往里走,边看心里边琢磨着后山在哪。
他拉住了一位路过的小哥,出声询问:“请问小哥,去后山怎么走?”
这位背着扁担挑着装满水的小哥闻言,勃然变色,只是他一细瞧,见这不是兴老,许副帮他们所说的沈念倲吗?听说还与徐帮主关系匪浅,想到这,他才缓下神色,露出乡下人都有的淳朴小说说道:“沈先生,后山之路很是复杂,如不嫌弃,我带你进去。”
“那麻烦你了。”察觉到这位小哥异样的神色,沈念倲隐约是猜到后山必定是很重要的地方,要不然这位小哥也不会这么警惕,只是,这朝清叫他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进入后山的路确实是复杂,可谓是九转十八弯,绕来绕去的,轻易就将沈念倲的脑子给绕昏了。沈念倲索性就不去记路线,而是紧随着对路线驾轻就熟的小哥。
走进一片茂密的树林,这里树木高大,最矮的都要七八米,茂盛的枝桠遮去了清朗的日光,只是落下斑驳的疏影,像游走的星星洒满树林。这儿的草丛长的也格外的深,偶尔还有小动物从草中跑过,让沈念倲很是新奇。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放肆鸣叫,彷佛是在暗自传递某些信息。寒秋似乎是没有抹去这里的生机,还保留着夏日的旖旎,令人心旷神怡,只是因为昨夜的雨,地上很是泥泞,若没看好,大半个脚掌就陷入了湿泥之中,在N次从泥中拔出自己的脚后,沈念倲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先生,再忍忍,很快就到了。”小哥好心的告知沈念倲。
沈念倲笑着点了点头。
约莫是走了两三分钟,眼前的树丛越发的茂密起来,山路也越来越窄,只容的下两人并排行走。
小哥拨开大堆大堆的杂草,用手折去多余的树枝,刺眼的光芒顿时迎面扑来。
这位小哥闪身避让开来,让沈念倲上前,同时兴奋的说:“沈先生,后山到了。”
在昏暗的树林中走了许久,见到这耀眼的光芒,他却忍不住闭上了眼去消化自己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这一路跟随而来,有过迷茫,有过渴望,有过坚持,有过气馁,但是不变的日益的加深的情感,虽然朝清不是他初遇时的朝清,但是却是越来越吸引他的朝清。曾经他很疑惑,朝清为何说他们不在一个世界,曾经他很坚定,只要执着就能进入她的世界,或许他曾未真正的了解她,因为他未曾真正去了解过凰朝,徐朝清是凰朝的,凰朝是徐朝清的,只有真正了解凰朝,才能真正了解徐朝清这个人。刚刚那一眼,他震撼了,也明白了,原来朝清真的拥有一个与他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