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顷刻间只觉得地动山摇,碎石纷纷砸落下来,刚刚从地下河爬上来的许妄言沈念倲等人只能捂着头往山洞出口冲。
只是冲出山洞,只觉的四周一片灰蒙蒙的,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掉落的飞机残骸正冒出滚滚黑烟,还好山里的都是凰朝的成员,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山洞中的人,他们只能在山里的入口处搭建的临时堡垒中开着枪抵御同样举着枪支的土匪们。
“帮主的飞机爆炸了!”随着天空中的巨响,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瞬间就将现场的情况传递到了山里,同时走出山洞的沈念倲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脸色一冷,背上扛着枪就往入口处奔去,可还没跑几步就被赶上来的许妄言强硬拉住了。
“你疯了,外面全是土匪。”
“我要去找徐朝清。”
“飞机都爆炸了,你还找什么找。”
“那我也要去找!”
“回来,你这个时候出去要是白搭,飞机爆炸了,不代表朝清就有事。”
“可是——”
“没有可是,朝清没那么容易死掉,你要相信她。”
不管此刻许妄言的话有多急切,但在沈念倲耳里却变得寂静,无声。所有的画面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变得苍白起来,他很想在人群中看到徐朝清的身影,但又觉得面前一片混乱,怎么也寻找不到出去的那条路。
许妄言叹了一口气,犹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试着相信她吧,作为一帮之主她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她必定是有完全的准备才会让飞机爆炸的。”在黑暗世界中,死亡是如此的近,有可能今天是他死了,但明天说不定死的就是你了,尸体用草席裹一裹直接扔进乱葬岗的事情常有发生,而能在此生存下来的人莫不都是踩着别人尸体上来的人,实力,胆量,智慧缺一不可,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与徐朝清经历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了,很多次连他们自己的都以为他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了,但却又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他不得不承认朝清在面对这类事情的时候沉着冷静的令人害怕,在别人慌张的时候,在别人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在别人要放弃的时候,她都会坚持着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会将它变成反败为胜的砝码。
别人都说女人容易感情用事,做事拖泥带水,但是他许妄言却愿意跟在徐朝清这样一个女人的身后,因为她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和她在一起,死亡没么可怕。
无数颗子弹划破长空与他们擦身而过,局势在经过飞机爆炸后再次变的紧张起来。
许妄言拉起发愣的沈念倲匍匐在用沙袋堆砌的防御线上,将他的枪夺下加到沙袋上,自己也架着枪,瞄准着不远处的土匪,果断射击:“你不是想打开她的心吗,那么你此刻要做的就守卫她所创造的凰朝,这里是她抛弃了所有的东西,不顾一切想要守护的家,如果家没有了,你永远都不会和她有可能。”
沈念倲有些失神,但许妄言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他忿恨的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地上,直到手背变的通红,他一咬牙迅速的扣下扳机,朝着对面开枪。
周围被开枪声笼罩,沈念倲手上开枪的动作虽然还很稚嫩,甚至后坐力让他的虎口渗出鲜血,他都毫无感觉似的不肯停下,因为这是徐朝清的“家”啊。他越发的倔强起来,他不希望在朝清身边的是个无能的男人,他想与她并肩作战,守护凰朝。
浓烟将他熏出了眼泪,战火模糊了他的视野,轰隆的爆炸声让他的耳朵短暂的知觉,子弹扑哧扑哧的神经沙袋中,甚至有的穿透沙袋擦过他的身体,留下斑驳的血痕,本来一身整洁的衣服早在山洞的地下河中浸湿染上了污泥,他很狼狈。他自己也很难想象,此刻,他会以这种面貌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一夕之间他从超级名模变成了扛枪杀人的小混混。在这里他没有了法律的约束,身旁的人同样如此,每一颗子弹都是生与死的交锋,他们的信念只剩下了一个,就是保卫自己的家,如此一个简单的答案,却让人不得不认同,不得不与之共同战斗。
他似乎有些明白,徐朝清为何要一直拒绝他,不是因为抗拒爱情,不是觉得他与孩子是累赘,也不是因为她无法保护他们,她担心的只是害怕打扰到他们平静的生活。毕竟在“大家”面前,她没办法一心顾住自己的“小家”,她的出现只会带来黑帮之中无尽的纷争,她无法置身事外,那么想选择与她在一起的他也同样如此。
他不知道此刻的徐朝清到底是生是死,他更愿意选择相信许妄言说的,相信她,相信徐朝清。是的,他不信徐朝清可以丢弃凰朝,可以丢弃自己的兄弟,可以丢弃他……以及孩子,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有时候想法坚定了就变成了信念,信念坚持了就变成了执着,当一个人拥有了执着就拥有了不顾一切的力量。他用余光观察了许妄言握抢的姿势,自己的双手渐渐放松下来,因为姿势不当而震破的虎口,迅速的紧贴枪颈握住,从下往上,让自己握的更加的舒适,另外一只手臂放直微微向上扶住枪管。一只眼微闭,另一只眼瞄准射击精度,他的睫毛忍不住的颤抖着,但凌厉的光芒却在眼眸中逐渐聚集起来,一个持枪的土匪闯入了他的射程之中,那土匪也发现了沈念倲,于是迅速的举起了枪对准了他,而沈念倲快他一步的扣下扳机,激发瞬间,他紧张的脑海一片空白,眼前的所有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他似乎看见了那颗从他枪里脱膛而出高速飞转的子弹沿着笔直的直线,从缝隙中穿过,猝不及防直直打入那土匪的胸膛,鲜血暴裂开来,想倾盆大雨倾洒到了地上。
而那土匪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缓缓的倒地,他拼命的想要握紧枪,想要在死之前再开一枪,拉一个人与他一同下地狱,但是,不管他再如何的几种精神,他的手怎么也合不上,枪从他的手中滑落,他倒在地上,睁着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气息。没有人理会他,因为这满地都是尸体,他倒下了,依然会有人冲上来,重复着他所做过的事情。
“哥们,做的好。”许妄言看到了这一枪,也忍不住发出了赞叹,想要成为黑道中的男人首先就要有赴死的决心,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是胆小的理由,而是成长的代价。而沈念倲刚刚与土匪枪对着枪,若不是将死置之度外,他怎么会不躲开坚定的开出那一枪呢。
沈念倲松了一口气,在额头的聚集的汗水,也因为他脸上肌肉的变化掉落下来,有的落在嘴边,沈念倲不由自主的用舌头一舔,只觉得咸的发苦。他杀人了,在这一枪之前,他还没这种明确的想法,自己拿着枪就像拿着玩具,被他子弹射中的土匪,只是运气不佳,死在他的乱枪之下,而这一枪过后,他只觉得手上的枪沉甸甸的,他这才觉得原来他手中的枪真的可以杀人。
只是他此刻并不觉得害怕,因为这是他才觉得他为凰朝使上了一份力,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保护了徐朝清的“家”。
两方较量的时间越拖越久。土匪攻不进防守严密的山里,山里凰朝的人也杀不死不断冲进来的土匪,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火光划过阴暗的天际,在人群中炸裂开来,刹那间,血肉横飞。尸体被炸的跌落在各个角落,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被火光熏烤过后更加的刺鼻。世界变成了青灰色,但战火狼烟之中,大家都杀红了眼,谁都不愿意认输。
凰朝这边的成员,不断有受伤的人被紧急拉下战线,而不幸死去的则是暂时将尸体拖回到山里面好好保存,这些为凰朝流血流汗失去生命的人在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善的安葬,照顾他们的亲人,为他们的后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这是凰朝给予这些受伤死去的兄弟们应有的承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将会印刻在凰朝的英雄榜上,让后人瞻仰。
令人有些称奇的是,沈念倲竟然在这混乱的斗争中与许妄言坚持了下来,他异常的冷静,不去关心身边到底谁死了谁伤了,只是看到一个土匪,打一枪,在强大的专注力下可谓是枪枪毙命。
阿宏匍匐着爬到许妄言与沈念倲之间,大声说道:“许副帮,现在依然联系不上帮主!”
沈念倲一怔,身体一僵,一枪大出去,竟然没有打中土匪,而是打在了远处的岩石上。
许妄言一扣扳机,子弹瞬间穿越过一个土匪的身体,他暂缓了手上的动作,抹去脸上夹杂的鲜血的汗水:“这群****了的土匪,像打不死的蟑螂,这人海技术也用的太绝了。放弃与朝清联系,她那准备好了自然会出来,我们这把所有能用上的人都叫上来,务必要等到总部支持到来的时候。”
“是,许副帮!”阿宏说完,顺带将悲伤带来的一袋弹药扔下,供给许妄言与沈念倲所剩无几的子弹。
就在他匍匐着准备回去的时候。土匪们的惨叫声从远方传来,刺眼的火光山那边就已经燃烧起来,阴沉的天空中,无数架新型战机迅速的占满了山里的上空,导弹从它们的机翼之下发射出来,准确的轰上了敌人们的战机,巨大的爆炸声在天空中此起彼伏的响起,无数的火球从天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