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叹一声说道:“唉,当初大家都劝我留下这枚玉扳指,可是没想到却招来了杀身之祸!”他们几个人都颇为感慨,回想整件事情,顿觉造化弄人。若不是当年孙殿英盗掘清东陵,时隔近百年后我也不会得到这枚玉扳指,若不是我得到了玉扳指,也不会招来这么多祸事。
我们此刻才注意,我们已经跑出了市区,这里应该是属于郊区了。四周荒草杂芜,极目所至都看不到人影。只有枯黄的杂草随着瑟瑟的寒风左右摇摆,就像是群魔乱舞一样。
“这里这么荒凉,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不回去吧?东西还在酒店呢!”金锁没了主意。
三光忽然问我:“佳亮,玉扳指不会被你放在酒店了吧?”“没有,在这儿呢。”我解开衣领让他们看。原来玉扳指被我用一根红绒绳穿起来系在了脖子上。我说道:“这东西这么扎眼,我怎么还敢轻易把它亮出来呢?”这个时候,忽然有一辆白色的猎豹车由市区方向驶来,速度极快。这款车型很少见,但是一眼看去就知道其价格最少也在七位数以上。猎豹驶到我们身边,骤然停住,车窗慢慢降了下来。
我暗暗惊讶,不会是叶衡昌那只老狐狸追上来了吧?但看三光的神色反倒颇为平静,我静下心来一想:叶衡昌来追我们绝不会就带这么点儿人来,三光这么冷静应该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等车窗全部打开后,眼前的这个人让我们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竟然是洪诗诗!
金锁见到洪诗诗,莫名地兴奋起来:“诗诗!”洪诗诗冷静地看着我们几个人,说道:“需要搭车吗?”“谢了,不用!”我们身处险境,不得不提高自己的警惕性。洪诗诗在此刻突然出现,一定有什么阴谋。
岂料洪诗诗笑道:“你们回绝得太快了,还是看看这个吧!”说完,伸手递过来一个信封。
我正要伸手去接,金锁却挤开了我,伸过手去把信封拿过来。看着他就知道冲洪诗诗傻笑,也不知道打开信封,我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觉得金锁也太没出息了。三光劈手从他手里抢过信封,打开后发现是几张照片。
我们看过照片后,神经立刻绷紧了。照片上的人是葛成铂,他被五花大绑,而且还被人打过,身上到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洪诗诗看着我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她的语气倒是出奇地平静:“他去我赌场玩儿了,输了两百万,没钱还……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崔力升大声说道:“他没钱还?你知道他是谁吗?他钱多得能压死你!”“我不管他是谁,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初他在北京赢了我哥哥的三百万,现在他落入了我的手里,你们说我会怎么办?”原来当初在北京那场赌局的结果就注定了今天的这场结局。
我把照片收起来,问道:“你说怎么办?”洪诗诗说:“我做事向来公道,你们先上车吧,我带你们去见葛成铂!”我们这一行人一共有六人,可车只有一辆。只好一个人坐副驾驶的位置,其余的人挤在后面了。好在猎豹的车够大,虽然辛苦却也体验了一把豪车的爽快感。尤其是金锁,为了照顾他,我们让他坐在了前面。金锁这一路都看着洪诗诗,心旌荡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跟洪诗诗走当然不是我们的本意,只不过葛成铂落在了她的手里,她有足够的资本来要挟我们。更何况比起凶残的叶衡昌,洪诗诗究竟要怎样对付我们还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这样,我和我的五位朋友又回到了洪诗诗的地下赌场。一下车,就从旁边涌上来了十几个人将我们团团围住。今晚的事情似乎早已在洪诗诗的预料之中,整个赌场除了洪诗诗的人和一名荷官以外,空无一人。
我深知今天的这种情况不容易脱身,所以朗声问道:“人呢?”洪诗诗回头向后望去,只见葛成铂被两个人拉了出来。他身上显然是一点儿气力都没有了,任由两个人拖着,两只脚蹭着地面。葛成铂被拉到我们面前,那两个人一松手,葛成铂摔在地上。
我们扶起葛成铂让他坐好。只见葛成铂奄奄一息,自然是伤得不轻,我转身问道:“你究竟想怎样?”“很简单,你和我赌一局!”“赌注是什么?”“你赢了,葛成铂你可以带走,但是……你要是输了,就得留下玉扳指!”我一惊,洪诗诗居然也是为了玉扳指。我知道洪诗诗既然是开赌场的,赌术对她来说当然是小儿科,但是不赌的话我们今天又很难离开这里。
我把心一横说道:“好,我跟你赌,不过我要加大赌注!”洪诗诗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反客为主,问道:“你还要赌什么?”“如果我赢了,人我带走,另外,”我停了一下,说:“你也要跟我们走!”洪诗诗突然笑了:“有点儿意思,如果你输了呢?”“输了,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你!”我这一句话说得格外响亮。
韩笑拽了拽我衣角,小声地说:“四哥,你疯啦?”“没疯,不和她赌咱们根本就没办法离开,放心,我心里至少有五成胜算。”紧接着我又跟金锁说道:“锁,为了你的事情哥哥可连命都搭进去了。”我让洪诗诗跟我们走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撮合她和金锁,尽管在我们看来这事希望渺茫。
金锁感动地点点头,说道:“哥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多给你烧点儿纸钱!”我皱了皱眉头,看样子金锁似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居然盼着洪诗诗赢!
洪诗诗说道:“开始吧!”我们两个坐在赌桌前,正当荷官要发牌的时候,我忽然大叫道:“等一下!”洪诗诗露出鄙夷之色:“怎么,怕了?”我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后说:“荷官是你的人,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地下赌场牌技最高的往往不是老板,而是荷官。他们的技术通常都是出神入化的,操控这个牌局也是小菜一碟。我要求让我们的人发牌!”洪诗诗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我一语中的,点破了他们行当里的潜规则。其实这不过是我从电视中看来的,如果地下赌场不靠出千作弊,那么他们和赌客之间的胜率也就是五五开。为了保证赌场盈利,荷官就成为了能左右牌局胜负的关键人物。所以,他们的赌术才是赌场里最高的人。
洪诗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看得出她有点儿心虚了。过了半晌,我的一支烟都快吸完了,她才说道:“好,就让你们的人发牌。”这一点是我早已算定好的,洪诗诗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和我一局定胜负,我此时要求换荷官她也不得不答应,除非她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颜面扫地。
我得意地笑了一下,叫了声:“大力!”大力从人群中走出来,我冲大力坚毅地点点头。大力则向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相信大力,他曾经给我变过一个扑克牌的魔术,至今记忆犹新,让我相信他的牌技也不会差到哪里。
赌局开始了,大力开始发牌。要说此时我的心里不紧张那纯属瞎话。这一把不仅决定玉扳指归谁所有,更是决定了我的生死,还有金锁为之期盼的爱情。
头两张牌发下来了,第二张牌是方块2。我瞄了一眼洪诗诗的牌,她的第二张牌是黑桃Q。洪诗诗看了下底牌,笑了,说道:“这么小,看来你不用玩儿下去了。”我看了一眼底牌也笑了,说道:“未必吧。你的荷官没了,咱俩现在就得凭运气了。大力,接着发牌吧!”第三张牌,我的是方块3,洪诗诗是黑桃J。“我还是压你一头啊!”洪诗诗的神情很嚣张。
我没有搭腔,示意大力继续发牌。
第四张牌,我面前是方块4,洪诗诗是黑桃10。我皱着眉头:“不会吧,难道咱们俩都是同花顺?”“就算大家都是同花顺,我也会比你大!”最后一张牌,我看到大力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我顿时心里有底了,掀开牌来,是一张方块5。我长舒一口气说:“运气不错!”洪诗诗说:“我就不信你会是同花顺。”说着,她打开她面前的牌,是黑桃9。然后她很自信地亮出底牌,竟然是黑桃K。洪诗诗站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说道:“除非你底牌是方块A,否则你就输定了。把玉扳指交出来吧!”我立刻亮出底牌——正是方块A!我说道:“不好意思,比你大一点点。”我身后的三光等人一片欢呼雀跃!
洪诗诗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握有一副同花顺的好牌居然会输。继而,她又明白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大力:“是你捣的鬼!”大力撇着嘴耸了一下肩膀,不置可否。
洪诗诗叹道:“打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睛!好,我跟你们走!”洪诗诗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她一定是想到了我们会对她不利,实际上我压根儿没这么想过。
我们几个人出了赌场,先是带葛成铂去医院治伤,虽然他伤得很重,但没有危及生命,只需要静养几天。我们只好在医院里守着他。
大家谈论的话题一直都是围绕着葛成铂:“这小子太不像话了,让他去报警,他竟然去赌场玩儿!”“算了,他怎么说也是个富家子,身上的臭毛病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咱们老这么守着他也不是个事啊,万一韦晓曦捷足先登了怎么办?”大家也顾不上病床上的葛成铂,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洪诗诗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怨气。她突然踢了我一脚,因为她穿的是高跟鞋,又是正好踢中了我的小腿骨,我登时疼痛难忍。我揉着腿叫道:“干什么你?”“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办?”洪诗诗瞪着眼睛问我。
我愣了一下,是呀,净想着正经事了,把这野蛮娘们儿给忘了。我灵机一动,说道:“你狂什么狂,现在你得听我们的!”我喊了一声金锁:“金锁,把这疯娘们儿带出去,交给你了!”金锁如获至宝似的拉着洪诗诗出去了,我随后掏出手机给金锁发了一条短信:哥哥只能帮到你这里了,要不然我就成了拉皮条的了。自己看着办吧!
少时,金锁回复我的短信只有四个字:谢谢四哥!
因为葛成铂是唯一清楚韦晓曦底细的人,为了以防不测,我们寸步未敢离开,一直守在他的床边。这样的日子是极端无聊的,每天就是坐在他的床边聊聊天,然后就无事可做了。我最终忍无可忍了,决定去门口的报刊亭买份杂志看,以作消遣。来到报刊亭,先买了一包香烟和一本足球杂志,就在付钱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摆在最外面的一份甘肃当地的报纸,头版头条题目很大,很醒目——我省西和县连续失踪数人,警方彻夜调查。
西和,不就是藏国宝的地方吗?我赶紧连这份报纸一起买下,边走边读。
报纸上的报道大体是这样的:从两个星期前,陇南市西和县连续发生人口失踪事件,迄今为止已约有二十余人失踪。这些人都是正值壮年的男人,警方已经排除了人口拐卖的可能。村民传言与百年前的鬼怪传说有关,并且近来也有外国灵异学的专家亲临西和调查此事。
我看完这则消息,一路小跑地回到了病房,将报纸拿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