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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蝴蝶标本

林侠影离开今朝醉没有几天,就被絮姐召回去一次,电话里絮姐说有个大人物要亲自和他面谈一次,林侠影本来想一口回绝的,《法制之剑》周报记者站刚在五都城亮相,忙得不可开交,可以说除了白一帆和藏秘书,自己和政界也素无瓜葛,有什么好面谈的。但是,絮姐坚持要他跑一趟,而且话里有话了,意思是大人物就是地头蛇,地头蛇就是大人物,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地盘上混啦。一听这话,林侠影也有点怯,极不情愿地勉强答应了,那,好吧,跑一趟就跑一趟。

搞什么名堂啊,大人物接见就接见吧,比见前苏联的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还难哪?神神秘秘的。林侠影走进絮姐的总经理办公室,刚落座,不见絮姐露面接待他,却冲出两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把他的眼睛用一块黑布一蒙,就推搡着往一个地方押。我的天哪,准备绑架记者啊,他挣扎着大声抗议,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絮姐请来的客人。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说,姓林的,我知道你,听说你上次在我们餐饮部酗酒闹事,那笔帐我们还没有跟你算,我是这儿新来的保安部长,现在正在执行絮姐的命令。另外一个也低声恶恨恨地威胁他,再叫唤,我把你的嘴封上。上次,我挨了你一脚,要不是看絮姐的面子,你在这当陪练的那段时间,弟兄们就想废了你这家伙。现在,林侠影是站长,有身份的人啦,况且马上要见一个很可能更有身份的人物,所以不能象过去那样冲动了。林侠影说,好好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林某也是看在絮姐的面子上,我配合我配合。论武功,他要真反抗,两个彪形大汉未必是他的对手。心想,絮姐不至于对我离开她而耿耿于怀,设个套让我钻吧。

几分钟以后,随着他的眼睛被打开,一个趔趄,他被身后两个彪形大猛然汉推进一间奇怪的房间,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晕头转向的林侠影一下子愣住了。虽然,他在今朝醉娱乐城待过三个月,但是,一般没有什么事情,他严格遵守娱乐城的规矩,只在陪练厅和公寓、餐厅几个地方出现他的影子,还真不清楚有这么个地方。所谓奇怪的房间,就是房间四面全是雪白的墙壁,他一转身找不见门口了,凡墙都是门,一瞬间,他想起一位女作家写的中篇小说的标题。好在,当他站得腰酸背痛时,发现有一个圆形白色茶几,两侧各配着一只白色藤椅。如果不仔细看,看不见这些摆设的。放着两只杯子冒着热气,就代表大人物和他谈话?

他正在纳闷地坐在白色藤椅上,有些生气地自言自语,这个絮姐,究竟导的是哪出戏。这时,空着那个白色藤椅开始说话了,好像一个隐形人坐在那里似的,话音近在咫尺,你好,林站长,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焦雨露,和那个来考县的县委书记焦裕禄同志名字是谐音,给我取名的是我的家父,他老人家之所以取这个官名,就是希望我学习焦裕禄同志,以后一旦进了朝廷当个好官。家父和令尊是好朋友,我老母亲的葬礼你不是也参加过?所以,从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是自己人啊。林侠影大吃一惊,原来絮姐说的大人物是他啊,小藏鞍前马后跟的市领导,焦副市长,五都市父母官,他当然认识,您好,焦副市长。

今天,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和特定的方式,闹出如此的动静约鄙人来,不知市长大人有何见教?不妨直说。焦副市长说,好,快人快语。我听说你和白一帆、小藏走的比较近,没有听小藏说我丢什么东西吧?林侠影立刻明白啦,这位市长大人,分管着公安,可就是没办法,要求我这消息灵通的小记者。看来,丢失的那本通讯录对市长大人确实非常非常的重要。想到这,他装糊涂地说,没有啊,难道你丢什么贵重的物品啦?焦副市长说,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别人拾上也没有用,就一本通讯录,可是,对于焦家我们这个家族来说,就价值大啦。哎,不瞒你说,我早知道你的大名,本来准备请你给我们焦家写家谱的,回头我让小藏以我的名义给我的分管方向随便十几个局打个招呼,让他们订你的几百份《法制之剑》,不是费用就出来啦——偏偏出了这事。

林侠影说,这样吧,焦副市长,不论讲世交还是讲我们现在的合作,你这个忙我都帮定啦。老实说我正在为记者站发行任务完不成犯愁哪,真的可以帮我一把,我一定帮你把家谱或者叫回忆录写好,一定帮您查到你那个通讯录的线索。俗话说君子不夺人之美,也就是说,既不能夺也不能占人之美,不管是捡到或者说盗去夺去的,谁和焦副市长过不去,我林某就和他过不去。

焦副市长说,好说好说,也许,我们的合作已经开始了。找通讯录的事,瞅机会吧,我们可以先谈写家谱的事,反正都是正经事,都重要。趁我还在位上,你写成以后排版啦印刷啦比较容易点。虽然,令尊和家父是老朋友,但是,对我的祖父和曾祖父干嘛的,还不是很清楚。坦率地讲,我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走索者,用民间的话说是耍杂技变戏法的,走江湖的。林侠影说,焦副市长,我还是不明白,那通讯录和写家谱应该风马牛不相及啊,怎么会有联系?焦副市长说,这个你就不懂啦,通讯录里夹着一个很漂亮的黑蝴蝶标本,那是一个土匪头子的女儿送我曾祖父的订情信物,还有通讯录前面几十页全记载着曾祖父的故事,而且是他老人家自己亲口给我讲的。曾祖父虽然在绳索上一不留神摔下来瘸了条腿,但是他活的挺长寿,90多无疾而终。他老人家长寿秘诀是不吃饭,每天吃几块黄土。神奇吧?林侠影说,神奇。你比他更神奇,我们交谈半天啦,我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啊,岂不让我有点象走进妖魔鬼怪世界的感觉。焦副市长说,你可能看不见,不过,我还真在你的面前坐着,不信的话,我喝几口咖啡。

一点没错,不愧为耍杂技的后代。茶几上,那只杯子,还真有一只无形的手端起它,慢悠悠端到大概隐身人嘴的位置,停止上升,开始倾斜30度角,甚至可以听见有人喝饮料的声音。当然,由于隐身人属于那种文明人,啜饮时风度翩翩,不紧不慢,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没有等林侠影反应过来,那只杯子重新归回原位,里面的咖啡果然明显减少。林侠影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焦副市长说,你心里一定在想,我怎么会隐身术。如果会在空中走钢丝吧,倒可以理解,祖先就是干这个的。隐身术,可不是家传啊。其实,我可以告诉你,隐身术的另外一个名称,就是灵魂出窍术,今天,我对你比较欣赏,一高兴一发功,已经传给你啦。林侠影半信半疑,一时感到好笑,就开门见山的问对方,焦副市长,您身怀绝技却是不显山不露水,您能告诉我是谁传给你的异术吗?

焦副市长说,是的,当然可以,我已经把你当成最信任的朋友,为什么找通讯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那上面有我师傅K的住宅电话,包括他和他秘书的手机号,按上面的内部规定,这些号码绝对保密的。林侠影下意识:哦——这样啊。焦副市长说,我师傅K教我隐身术,还教我为官之道啊,应该说是再生父母,有知遇之恩的。林侠影问,问句我不该问的话吧,象K这样的大领导是不是来过咱五都市?焦副市长说,K是在省城哪个厅还是在首都哪个部,我就不便细说啦,为什么我着急啊,每次,师傅要来我都要亲自安排师傅的饮食起居,列一个详细的接待计划,不能出现一点差错和纰漏的。而最近要来的接待计划,也在那天开别的会议时我忙里偷闲写在通讯录上。

林侠影彻底明白了,闹半天这个通讯录是多功能记事本啊,焦副市长全部秘密全藏于此,难怪难怪。焦副市长说,K的起点就高,师傅的祖先是旗人,流的血液都是高贵的血液。

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市府家属院长大的孩子,也就是惯于见风使舵的不仅流着当官的血液而且长着一脸的官相的焦副市长很快要当副书记了,副书记当几年,再竞争市长的位子,市长干一届,市委书记位子就向他招手了。葬礼完毕,焦副市长当藏秘书面夸白一帆,小白这小伙子不错,人品好,水涨船高。藏秘书自然替表哥美言:我表哥他人特别实在。非常可靠。小藏心想,还不是背乘大树好乘凉,有朝一日你成为五都市一号首长,表哥的贿托生意会火上加火。老爹已经去世,又趁在在台上排排场场打发了自己的老娘,领导心情本来挺好的,谁知,这个通讯录的丢失,对焦副市长的踌躇满志无疑是当头一棒,简直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吗,让焦副市长好一阵子心情烦躁和恐慌,可以说惶惶不可终日,一天找不到就一天不得安宁。领导不高兴,难免乱发脾气,领导眼鼻子底下转的秘书,当然要跟着受冤枉气。

这天,藏秘书在林侠影面前,半嫉妒半恼火地发牢骚:焦也有意思,我哭灵哭得那么卖力,领导不表扬我,却一个劲儿表扬我表哥。林侠影意味深长地一笑,将轻视藏在笑容背后,劝对方说,小藏,这不难理解,秘书是自己人还用表扬,再者说啦,你表哥发达啦,还能忘你这个有功的表弟啊。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吧,再说的通俗点,你和焦还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句话,我敢断言,你让我的话在着,焦绝不会亏待你的。藏秘书说,谁知道呢,反正最近老头子老莫名其妙的发火。

说曹操曹操到。白一帆连门也不敲,就撞进《法制之剑》周报记者站站长室,冲表弟点点头,面露喜色地说:林大侠,我钓到一条大鱼。这回你得帮个忙,别叫这条大鱼咬断鱼钩溜掉。反正我表弟也不是外人,直说吧,客户托我找一个洋女人,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你了。客户答应我事成之后,他让我赚一笔。闹了半天,这客户竟然是宁副局长的黄脸老婆,就是林侠影做陪练师时遇到的第一个女客人。丈夫在外头如此花,怪不得那女人用小拳头打他时下手那么凶狠,和苦大仇深的吴琼花打南霸天似的。林侠影:白队,那男的体育局宁副局长,我认识,身体壮得象大狗熊,体育局又清闲,再不找个“野鸡”放几炮,那还不憋死他。白一帆:大侠,甭跟哥们绕弯子,你到底帮不帮?给一句痛快话。林侠影:白队,白队的批示我敢不从,借我几个胆也不敢,五都城谁敢卖你的帐啊。白一帆:大侠,说正经的。林侠影:白匪,没问题。不过,需要老黄提供场所的。

藏秘书一看这俩人都互相称起绰号,留在这儿好像有点碍手碍脚,再不走不合适了,便起身告辞:表哥,林哥,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谈。出门后,藏秘书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三人帮”在社会上都有外号,黄断桥的外号还是藏秘书偷偷起的呢:老黄。因为黄断桥的测谎仪经常受客户委托,测试五都城男人女人的花花肠子,结果从打印机往出打时,起起伏伏的曲线象男欢女爱的印象派绘画,不像老黄象什么。

关严门,林侠影板起脸,对白一帆说,好我的白大队长,你急球个啥,找洋女人需要出国。要不,把“老黄”也叫来,他去过新加坡,实在不行在新加坡骗一个到大陆观光,让那个“球王”开开洋荤。体育局姓宁的副局长,过去是打球的中锋。白一帆早有目标了,用不着出国,不出城就能搞到,大侠,我打听了,五都师大就有一个英国籍的女人。据说特捧。估计十个老宁,都未必降得住。西方人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和陌生人过夜,喝一杯饮料简单,一定好联系。林侠影笑着说,好联系?你怎么不去联系?黄断桥也来了,莫名其妙地问:什么事,两位谈得这么热乎?白一帆一拍后脑勺,象是想起什么,有了有了,我明白需要“老黄”提供场所啥意思啦,大侠给咱具体操作,他和女人打交道是专家,用“老黄”的测谎设备配合一下,这样英国女人不会起疑心。

黄断桥听他俩说清来龙去脉后,也点头说:这个主意行。我给你们说为什么行。人家英国的测谎服务在世界上开展得最早,而且测谎仪也最先进。我们就以邀请她来测谎服务中心指导业务的名义,到时为她免费测谎,就说是测测她的心理素质。我以测谎服务中心主任身份出面下请帖,大侠假扮测谎师,具体操作。老白呢,你别露面。躲在幕后,静等佳音。对方有意向,你再在宾馆开房让老宁这色鬼正式出场给洋女人说清怎么回事。白一帆这才说,是姓宁的托我找,但不是他自己用,玩资他出,准备送给省体育局一个副局长,老家伙规格高,国内女人瞧不上。姓宁的说了,花多少钱他都出,只有一条,得把那老干部陪好。

林侠影说:送现金送金条都落伍了,兴起送女人,这时代变得太快了。白一帆说,可不是,我的服务宗旨是,心系客户,奉献智慧。我的经营理念是:以服务求生存,以质量树信誉。让每一个客户高高兴兴而来,满满意意而去。别说送洋女人,就是送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搬上梯子,立马把月亮摘下来。林侠影说,咱丑话说到前面,说服那洋妞后,我先用,你们也知道我现在青黄不接。白一帆说,姓宁的限期只有10天,10天后省体育局来五都检查工作,我们明天就要进入倒计时级战备,到时要叫那骑过木马的体操人员出身的老干部,十拿九稳地骑上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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