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骑马打猎完的夫差又想到带江小西泛舟采莲,这个时候去湖边划船出游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江小西拒绝了,她之所以第一天答应跟夫差去西山骑马打猎其实是有条件的,她想去关押勾践夫妇俩的地方去探望他们,她很挂念雅鱼,当时她没有被越王勉强选入后宫,范蠡跟雅鱼的功劳最大,是她江小西的恩人。
江小西不肯答应去湖边乘船出游,夫差便只能去上早朝,他悻悻然的带着太子友跟白喜一同去了朝堂,在朝堂上,伍子胥跟孙武果然一唱一和的说着勾践的野心,在那样屈辱之下,还想苟活,他的目的并不单纯,而且此人很不简单,为了以防后患,就请夫差痛下决断,杀了越王勾践,以保他们吴国日后千秋万代。
“孙武,你跟伍相国的意见是一样的吗?”待伍子胥口若悬河、唾沫横飞、义正言辞的说完了那番他想说的话之后,夫差特淡定的叫着孙武的名字问着他的意见。
“回大王的话,臣跟相国大人的想法的确是一致的。”孙武也坚定的回答着夫差的话,他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西施姑娘一定会就此恨上大王,那么大王就一定会将这份恨转移到他跟伍相国的身上,但是不管怎样,只要这么做是为了大王他好,是为了整个吴国好,就什么都值得了。
“好,本王可以答应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如果相国大人跟将军大人也肯依了本王的话,那么本王立即下令杀掉勾践。”夫差说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竟会被东施偷听了去,而那个丝毫没有耐心又担心会被发现的东施听到这里,赶紧撒腿就跑了。
“请大王明示。”伍相国很镇定的开口问道,他就不相信夫差可以为了勾践提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
“本王用杀掉勾践的条件为西施换得一个王后的地位,相国大人,将军大人,二位觉得可好?”夫差知道别说替西施换一个王后的身份回来,就是换一个一般的嫔妃回来都没那么的简单,这个条件,伍相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自然是料定了伍子胥不会答应这个条件,才会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以保住勾践夫妇俩的性命,他的目的自然不可能会是真的不想让勾践死,而是不想破坏他跟西施才刚刚开始的关系。
“大王,吴国的王后永远都不可能由一个越女来担当,别说让西施她当王后了,就是什么妃,她都没有资格。”伍子胥气愤的说着。
“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没得谈,勾践夫妇俩现在正在我们吴国做着下人才会做的事情,他又没做错事,你们要本王拿什么借口去治他罪,如果没罪就被判绞杀,你们要让那些诸侯小国怎么看待本王,当本王是暴君吗?”夫差句句在理,压得伍子胥张嘴无言。
“老臣不敢,老臣确实没有这个意思。”伍子胥哑口无言,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那个越女西施对夫差的影响力的确是不容小觑,也在这一刻,他已经开始发觉曾经那个对他百依百顺,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伍叔’的大王,如今长大了,并且有他自己的想法跟决断。
“没有这个意思就好,如果勾践真的让你们发现他对本王有二心的话,本王不用你们说,也会二话不说杀了他的,现在他已经诚心归顺于本王了,本王不会残暴的去残杀一个已经归顺的俘虏,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国事要禀奏,那就退朝吧。”夫差站起来,再一次跟伍子胥还有孙武说着,他是不会杀勾践的。
“恭送大王。”太宰伯嚭立刻躬身应着,当夫差带着太子友跟白喜离开朝堂之后,伯嚭朝伍子胥跟孙武这边走过来,“伍相国,孙大将军,二位为了吴国可谓真是呕心沥血,攻于心计呀,可是对一个敌国的手下败将也这么耿耿于怀,二位究竟是对咱们大王没有信心,还是对咱们吴国没有信心呀?”
“伯嚭,如果不是你,今日怎么会有这样的烦扰呢?”孙武看不惯伯嚭这样的小人。
“伯嚭,你这小人给本相听清楚,本相既不是不相信咱们的大王,也不是不相信咱们吴国,而你这种小人,不需要你在大王跟本相之间挑拨,就算你再怎么挑拨,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伍子胥盯着伯嚭,一字一句的说着。
“是吗?不过,小的可真要奉劝相国大人一句,如果还想继续跟大王的关系像从前那么好的话,可千万不要对西施姑娘心存芥蒂,否则,相国大人跟大王的关系早晚会因为西施姑娘的关系而破裂的,伯嚭告退。”太宰伯嚭带着满满的笑意离开了,从今往后,他伯嚭再也不会让伍子胥压在他的头上了。
“伍相国,就这么放过勾践他吗?”孙武听了伯嚭的话,他并不认同伯嚭的看法,他孙武觉得一个国家的兴衰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女人扯上关系呢,女人从古至今都是一个弱势群体,天下是男人的,霸权也是男人的,从来都与女人无关,历史上的商纣灭亡,他孙武觉得但凡是一个男人都不会去怪罪妲己那个女人的,因为一切因果都是缘于纣王他好色,就算不宠妲己,也会是别的什么女人的,所以,商纣的灭亡跟妲己没有关系,而他们吴国更加不会因为西施姑娘而会怎样。
“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这次不行,是因为勾践他没有犯错嘛,我就不相信,他是那么诚心的肯归顺我们吴国,孙武,勾践他就是一个攻于心计的小人,如果我们放过他,日后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吴国,不会放过我们大王。”
“相国,其实,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勾践他会是真心归顺我们吴国呢?”孙武小心翼翼的提出一个可能。
“半丝都没有,孙武,为了吴国,为了大王,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勾践,知道吗?”
“是,想过,孙武知道了。”
“嗯,对了,至于西施,你告诉太子友跟白喜,一定要牢牢的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相国,孙武认为西施姑娘她其实不会对我们吴国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的,既然她如今已经心甘情愿的来到我们吴国,孙武想她应该也是心甘情愿的对大王的。”
“孙武,记住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都无法想明白一个女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否则也就不会有妲己灭掉商纣的传言传流下来了。”伍子胥说着,然后回头看了看孙武,这个孙武,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伍子胥还不屑对一个弱女人下手,虽然她是我最痛恨的越女。”
“孙武没有这么想,相国大人一心想着我们吴国,孙武一定竭尽所能辅助大王跟相国。”
夫差回到他寝宫的时候,就看到江小西收拾了她的行李带着东施不顾秋蝉跟冬梅两个人的劝说,硬是吵着要离开,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要回到卿华阁,并且会跟勾践以及所有越国的子民一同陪葬,夫差就已经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都下去吧,让本王跟西施姑娘单独谈。”夫差一出现,江小西站在那里不再胡闹,其实她本来就不想胡闹,是秋蝉跟冬梅两个丫头硬是不肯让她走,才让情况转变成这样的。
“大王,东施不会让西施跟大王两个人单独谈的,东施已经听到大王的话了,西施她……”东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夫差给打断了。
“东施,你偷听本王在朝堂里所说的话,就在本王跟你主子西施的寝宫里说说就好了,不要到处乱说,否则,到时候,本王也难保住你的脑袋,明白了吗?”夫差慎重其事的警告着,然后朝江小西那边走过去,伸手将她手上的箱子拿过来,递给东施,“帮你主子把行李放回去。”
“是,大王。”东施低着头提着箱子就走进了内室,留下西施跟夫差单独待在大厅那边。
“西施,本王要了你,自然就不会做任何会伤你心的事情,只要勾践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本王保证,也许他仍然没有获得自由,但是性命一定无忧。”握着江小西的手,夫差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大王,你……”原来竟是一场误会,江小西有点自责。
“好了,什么都别多说了,其实本王今天也跟他们提了一个条件,如果他们真的肯答应的话,本王也许真的也会杀掉勾践的,西施,想不想知道我究竟跟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啊?”
“大王提了什么条件呢?”江小西原本不想知道他们君臣之间原有的交易,不过夫差既然这么想她知道,那她自然也要应承他一下,虽没有兴趣也要装作很有兴趣。
“条件就是他们可以让我称心如意让你做我的王后。”在他的心里,就只有西施一个王后是他自己愿意挑的。
“大王,西施从来都不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江小西的心因为夫差的话又一次咯噔一下漏掉半拍,夫差似乎总有这样那样令她心动,令她心暖的甜言蜜语,好像要随时随地准备着攻陷她的心房似的。
“西施,我准许你有,在我的心里,你是我唯一的王后。”唯一想要的女人。
“大王,西施听闻卫姬王后她是一个好王后,她为人贤良淑德,待人友善,就是对西施,她也不曾口出恶言,西施觉得大王有这么一位女人做王后是大王的福气,也是吴国的福气。”
“是啊,卫姬她的确是一个好王后,只是遗憾的是,她不能替本王养育后代。”夫差不是没有去宠幸过卫姬,只是一次又一次后,她都没有好消息,直到宫医检查了之后才下了一个不育的定论。
没有子孙,卫姬王后的地位迟早会被宁妃给取代的,加上宁妃的背后还有伍子胥这么一个大功臣,连他吴国大王夫差也不敢对伍子胥太过严词厉色。
“那真是遗憾。”江小西感叹着,“大王,西施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求大王。”
“说说看。”
“西施想去看望越王跟王后。”江小西低着头低声说着,她知道她不该这么迫切的提出这样的请求,可是虽然夫差心里头并不想对付勾践夫妇,但是他的臣子,尤其是伍子胥一定很急切的想要替夫差,替吴国除去这一祸害。
“好,明天你去吧,带着本王的这个令牌去,便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你。”夫差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
“大王,谢谢你。”
“东施替主子西施给大王您磕头,谢大王的恩典。”东施收拾完内室走出来,正好听到吴王夫差的慷慨,她立刻冲出来用磕头的形式帮西施感谢夫差的恩典。
“起来吧,东施,只要能让西施开心,不管什么事,本王都心甘情愿替她做。”夫差牵着江小西的手,“明天范蠡跟文仲也会来,我会让白喜去卿华阁将郑旦她们也接过来,你们兄弟姐妹君臣之间就趁明天好好的聚一下,我就去宁妃的宫中陪她说说话。”
“嗯。”江小西点头。
“好了,误会解除了,现在可以开开心心陪本王一起用膳了吧,东施,吩咐宫厨,本王跟西施用膳。”
“是,大王。”东施开开心心的领命去了。
上完了菜,东施便带着秋蝉跟冬梅一起退下了,留下西施跟夫差两个人单独相处。
“大王,西施的脸上有脏东西吗?”江小西每道菜都夹到碗里品尝了一遍,抬起头才发觉夫差根本就没怎么动筷,而是一脸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她。
“没有,就是觉得你好看,眼睛总也忍不住跑到你那边去。”
“大王,快吃吧,不然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江小西害羞的低着头。
“好。”
用完了膳,白喜便派人来收拾碗碟筷,秋蝉跟冬梅便在洗浴室里服侍江小西沐浴,夫差已经在内室里更衣完毕,东施则在大厅来来回回的走着,心里仿佛很焦躁似的。
江小西出浴,东施便拿着睡衣接替秋蝉跟冬梅的工作,并且让她们俩出去,不用她们服侍了,待她们出去后,东施这才开口对江小西说,“西施,今天晚上大概没有哪个嫔妃娘娘要过来请大王过去了,大王他已经在内室更好衣了,今天晚上,你……”
“好了,今天晚上我会见机行事的。”
“这么说,西施你并没有打算把自己进献给大王吗?”东施有点担心的说着,她其实觉得如果西施真的成了吴王夫差的女人,顺利成章的成为吴国的妃子,而在成了吴国的妃子之后,那伍子胥就不会再对西施心存芥蒂,更不会处处针对她了呀。
“东施,别的人不了解我的话,我可以理解,如果东施你也不了解我,我就会觉得有点伤心哦。”
“我就是因为了解你,所以才会找机会进来劝劝你。”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你帮秋蝉跟冬梅整理完沐浴室后就早点儿回房休息。”穿上睡衣后的江小西朝内室走去。
“上榻休息吧。”夫差看到江小西然后走到床榻边,掀起被子的一角。
“大王……”江小西犹豫的叫着他。
“怎么了?”俯身抱了一个枕头,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棉被,夫差这才扭过头来问着。
“大王,你这是?”
“刚才见你浑身发颤,可见你应该还没有准备好跟我一起同床共眠,那我去躺椅那边睡,有什么问题?”江小西细微的变化,夫差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他很体贴的把床榻留给她。
“还是西施去躺椅那边睡吧,躺椅那么小,大王你怎么能睡得舒服呢?”
“担心我睡不舒服啊?那就尽快做好心理准备就好了,好了,快点去床榻上睡吧。”夫差说完就转过身铺起他要睡的地方。
江小西站在身后看着他,内心无比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