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没有说话,只是瞟了一眼景云。
这个可恶的死丫头,看到春喜没有立即说话,景云在心里骂道,她不知道她心里的焦虑。
“我的姑奶奶,你着什么急呀。人家自然答应了,肯定会来的。”春喜说着这些,故意把每个字的调子拉得很慢。
景云只是瞪了一眼春喜,坐在桌前不说话。
“还有啊,是谁当日题诗夺魁得了头名,今天人家可是上门了。”春喜的强调仍然是不急不慢。
“严家来了?”景云感到今天的阳光骤然间明媚起来。春喜刚才说什么她也已经不再管了。
“是啊,你是先听好的消息呢,还是先听坏的消息?”春喜看着她的小姐,故意的得瑟着,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怎么着她的小姐都是无所谓的。
“坏的是什么?”诸葛景云吞吞吐吐,拉长了声音在等待着这个坏的消息。
“严家在谈论诸葛景和他们家李英茜小姐的婚事……”春喜说着,搜索的眼光始终不曾离开她的小姐。
“结果呢?”听到这里,诸葛景云腾地站了起来,问着。
“你猜猜啊?”春喜说道这里,不再继续下去,而是直接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很长时间以来,她的小姐都是把她当姊妹,很少那她当作丫环,所以她的胆子大得很,今天欺负她家小姐也是这么的明目张胆。
不过,即使是欺负,也是充满了爱的,她很清楚她家小姐的脾气。
“你是不是欠打?”诸葛景云说着,真的拿起了一边的鸡毛掸子。并且朝着春喜走去。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春喜开始求饶,她的那个伶牙俐齿开始逗着她家的小姐。
“快说!”
“我们府上只有诸葛善、诸葛良两位公子,而且早有婚配。至于所说的诸葛景哪有这位少爷啊。”
“那后来呢?”景云迫不及待。
“后来,当然是诸葛老太太给辞掉了,而且严家很不悦。”
“当时都是我太顽皮了,而且我当时是没有办法的,当时的严夫人她拉着我不放。硬把我拉进那个屋子里,所以我才胡乱的提了两句,那只会是这种结果的吗?”诸葛景云似乎很是委屈。
“算了,不说了。”春喜忽然让她的小姐打住。
“那好的消息呢?”诸葛景云问着。
“好的吗?就是严家公子和诸葛家小姐的婚事了。”
“真的吗?”春喜还没有说完,诸葛景云就兴奋的吆喝着高兴的问道。
“而且择日过门。”
“真是太高兴了。”春喜说完,诸葛景云那优雅的身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小姐啊,你拿什么谢我啊?”春喜看着正沉浸在喜庆气氛中的景云。
“怎么了。”景云装作不知的问着。
“要不是我,老太太怎么会选中严家呢?老太太可都是顺着你的意思来的,你看看老太太多么的疼爱你。”春喜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瞟着景云。
景云不说话。
“哼,也不为什么,老太太都能把每个佣人的个人大事都安排好,难道自己的女儿的事情,她还安排不好啊?”春喜说道这里,景云笑了。
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顺利的把她嫁入严家?而且还会答应很快过门?这件事情还真是奇怪。
可是很多人想和诸葛家联亲的,每次都是被诸葛夫人拒绝了,不知道这个严家为什么会如此的幸运。肯定不是春喜的功劳,这个丫头就在这吹吧。
诸葛景云想到这里,走下楼来。
院子里的人都在忙活着,提亲的部分人已经走了。诸葛景云只是站在书房的窗口,一直没有下楼来。
严家的路程远,派来的人早已高高兴兴的离去,诸葛景云当时在窗口就看到了,有一个人她在严家的时候还见过的。看上去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彩,像中了奖一样。
诸葛景云当时在窗口就高兴。
即使是喜儿不说,她也知道了事情的结果,虽然过程她不清楚。
看见诸葛景云下来,很多的在主子面前打过赌,必赢这门亲事的人,还在这里磨刀霍霍,看到景云下来,还不愿意离去。或者是希望和景云说些什么,无非是夸赞一下他的主子如何如何。再有一种情况就是游说一下诸葛老太太。
可是这两种情况,景云都不行想去管,事情的结果已经定了。
景云看到他们,远远的躲开了。
“小姐,老太太叫你。”阿英忽然跑过来,跑到景云的身边,小声的说着。
“好的。”景云笑笑,跟着阿英来到了正厅。
其实自己的家的房舍虽在这一带很是豪华,但是比起严家还是逊色很多的。
景云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来到老太太身边,她想知道老太太要跟她说些什么。尤其是关于今天的这门亲事。
“云儿呀,儿大不由娘啊,家里无论如何的好,女儿总有一天要嫁人的。”老太太慢条斯理,似乎很是懂礼。
“云儿明白的。”景云毕恭毕敬的回答着,这是她在老太太面前一贯的说话的习惯和态度。
“今天在你生日的这天,来此提亲的就有几百家。我好好的帅选了一下,葫芦镇的严家还是不错的,况且严家公子的画像也带来了,一表人才。他的诗文我也见过。觉得和你很是般配。”诸葛老太太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景云的反应。
“难道其他家就没有合适的?”景云明明内心里很是开心,却故意这样说着,看着老太太的反应。
诸葛老太太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自是疼爱。但是这个女儿虽然长相精美,但是其实骨子里机灵的很,有时候甚是顽皮,偶尔会有一些恶作剧。
“如果你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重新选一次,门口反正还站着很多,今晚都不打算回去呢?”此时女儿的说话的方式她完全懂的。老太太故意这样说着。
“哦,不,母亲大人,孩儿完全听您的。您的选择就是孩儿的终身,孩儿接受了。”
“哈哈哈……”诸葛景云的甜嘴上来了,哄得诸葛老太太大笑。多年来,她就是被她的这个女儿哄得这么开心的。
如今真要是嫁人了,她还真的不舍得,尤其是离这里其实有些远的葫芦镇。至于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严家,没有老太太说的那么简单。就像严夫人说的,有些渊源。
别说严家的公子一表人才了,就是奇丑无比,老太太可能都会答应。
也许这么多年,拒绝了很多的亲事,就是为了等这一家。
在等待中度过了几个月,这段时间景云和喜儿没有再去葫芦镇,倒是葫芦镇的人不断往来,送些帖子,送些喜礼之物。
婚期如约而至。只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见过严公子,就是他一次也没有登门过。这大概也符合了当时的习俗。未过门的女婿连岳父家也不登。
大喜之日,家里的喜庆气氛再次掀起,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个人都高高兴兴,脸上沾染了诸葛小姐喜庆的气氛。
诸葛府上只有一个人躲在府里的一角,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他知道很多事情的结局。他就是老仆人阿常。
上次定亲时红灯笼里加入了一个丧气的灰色的灯笼的时候,他就有某种预感,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的人,只是一种特殊的眼光看过他们家的大小姐几次。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关爱和心疼。
他那日发现他家小姐的脸色很是不对,好像笼罩了一层阴云,但是那种阴云具体的含义又没有人可以搞清楚。这种阴云在她家小姐那光彩照人的脸上不易被发觉,但是老仆人阿常感觉自己还是发觉了点什么。
有一段时间,他不愿意和他们家的小姐说话,不愿意和其他的佣人们一起去谈论他家小姐的幸福生活。尤其是如意郎君的选择上,他更是不插言,他感觉有更深一层的东西,大家都没有看到,包括他老佣人阿常都无法预料。
他希望可以见到他们所谓的郎君严公子,哪怕他十分的留意,十分的去注意打听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在婚前见到这个潇洒儒雅、花心倜傥的新郎官。
老阿常感觉这真是天意。
此后,灯笼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婚的前几天,大家都在忙忙碌碌,老阿常也不例外,挂灯笼的事情仍然由他负责。他这次可是一百个小心,这可是她家小姐一辈子的大喜事,对于既讲究这些风水的阿常,心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把灯笼一个一个的挑好,亲自带回府里,单独的放在他的一个特殊的屋子里。这一晚,他一晚没有睡觉。
他在诸葛府上呆了一辈子,诸葛老太太对他如亲人一样。
这次诸葛府嫁女儿就相当于他老阿常嫁女儿是一样的。
他坐在窗前两眼直直的看着窗外,直到第一声鸡鸣打过,他悄悄走进了院子。拿起自己亲自挑选的灯笼,挂满了院子。
在亲自点亮第一个灯笼的时候,他的手开始打哆嗦,至于原因,只有他清楚。还好,当第一个灯笼被点亮的时候,红彤彤的灯笼亮起,没有什么异样。
这样子直到老阿常点亮了所有的灯笼。
东方有些发白。老阿常很欣慰,看着满院子自己刚刚点亮的灯笼。
一阵风儿吹过,这是江南的春天,平日里,风儿温和。
这时的风儿却异常的勇猛,好像来自他地,专门为了这里的喜事。
只是刹那的功夫,风儿就停了,老阿常睁开眼睛。
他转过身,看向那些灯笼,他感到浑身冒冷气,刚刚点上的灯笼一半变了灰色,一半是红色。
老阿常什么都不想,快速的去把那些灰色的灯笼换下来。等他快速的拿回原地烧毁,再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开始有人忙活了。
“阿常哥,一直在找你,去哪里了?”年轻的佣人阿里在找着阿常。
“什么事啊?”老阿常的语速非常的慢,而且很小。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灰色的气氛中走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好好选的红色的灯笼会是灰色的呢?喜事里怎么会扯上了丧事呢?
“阿常哥,这个灯笼是不是买的不够啊,我记得上次好多呢?怎么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可以多放几个,还有吗,我帮你一起点上?”阿里说到这里,阿常停顿了一下。
“你先忙去吧,我自己来,你看看后面的嫁妆里都准备好了没有啊?”老阿常赶走了阿里。
他自己感到并不是很轻松,若有人再问起灯笼的事情,老阿常觉着无法回答。那天早晨,大家都在忙活,他远远地躲在了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家的大小姐。
尤其是密切地注视着严府里早就赶过来的轿子。他一直想见到的新郎官。他就在一个角落里吧嗒吧嗒地看着这一切。
在一片鞭炮和锣鼓声中,诸葛景云一身大红的袍子羞答答的走了出来。诸葛景云盖着红红的盖头,这些已经引不起老阿常的兴趣了。他要看的就是新郎官。
老阿常在自己蹲的恰当的位置,他看到了严家的轿子。
一行人吹吹打打正往这里走来。
迎头的人,身形清秀,也是一身的红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这行人越走越近的时候,老阿常可以看见他的面孔。
五官俊美,长相清秀,口若赤朱,眉若墨漆,一脸的明媚。看到这里,老阿常站了起来,奇了怪了。
他的脸上毫无阴气,那么我们家小姐脸上的阴气来自哪里?还有这些不好的预感和兆头,难道与他无关,还是他本来就是局外人?
想到这里,老阿常又走近了些,看着这个俊朗的青年。
“老常哥,你靠那么近干嘛,难道你还看不清吗?”阿里在后面拽着阿常,嘴里说着他的年老了依然好奇的阿常哥。
“你们的公子好生英俊啊?”阿常忽而问着。
“那是当然,我们的严诗礼公子葫芦镇谁不知。”一个后面的随从骄傲的对着阿常说着。
看见阿常和这个人说话,偷偷跑出来的春喜忽而跑了过来。
“阿常哥,你和那个公子说什么?”
“他说他们的诗礼公子……”阿常说着,老阿常感觉自己的年龄确实大了,这样子看一个年轻的后生的确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悄悄的退了出来,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他问道,“阿里,你拽我有事吗?”
“阿常哥,本来老太太看着严家也不错,想让你和小姐一起过去严家的,结果没有找到你,我就去了。”阿里说着,似有不舍,但是仍然喜气洋洋,也许换一个环境人生更精彩些。
因为严家路途遥远,老太太怕小姐受气,想给多带几个佣人。除了春喜又加了一个脑子机灵的阿里,其他的都被景云拒绝了。
“有什么事可以常来信说啊?或者你常回来?”老阿常听到这里,非常的高兴,有了这个忠实的小伙子,一切也许有些眉目。
“阿常哥,你放心吧!诸葛府的事就是我的事。”阿里慷慨的说着。
之后,诸葛景云上轿,一行人吹吹打打,上船下船,直奔披红挂绿的严府。路上,春喜禁不住轻轻地说,“小姐,诗礼姑爷真帅啊,可给我们挣足了面子。”
“你说什么?”景云忽而掀开盖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