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妖冶妩媚的幽魂女郎袅袅娜娜地行至她身前,涂了鲜艳丹蔻的玉指好似抚慰般轻轻弹了弹蹭到她面前的花蔓,扫向荏苒的眼波流转间,含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味道:“现在还跑么?”
“明知逃不过奴家的手掌心,还要这般垂死挣扎……这不,还不是乖乖的吊在奴家面前,任奴家宰割么?”
全身上下都被缚得死死地,连吸口气都变得异常艰难。早在刚刚被缚的那一刹那,她明里暗里掐了好几次诀,可她身体里的灵力被朝阳山上的滔天戾气压迫得死死的,一点都使不出来。
荏苒思维急转,依照她现今的状态,她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被幽魂女郎察觉,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但若是她把她激怒到失控,反而有逃出去的可能。另外,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那件东西的。
打定主意,她便静静地看着眼前花枝拥簇的女郎,眸中盛满碎冰,语气波澜不惊却用她尽所能表达出来的最轻蔑和最傲慢的口吻:“你不过是一个被男人遗弃的可怜又可悲的女人,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像一个笑话。我怎么可能就那么乖乖地被一个笑话抓住,那我岂不也太可笑了么?”
典籍中记载,这幽铃花中寄居的每一个女子幽魂都是被凡间薄情郎始乱终弃的薄命女子,因此这花还有一个别名,叫薄情花。荏苒这一句话那可谓是一把尖刀,一下子就捅进了幽魂女郎的心脏,鲜血淋漓!
“啪”的一声脆响,荏苒的脸顿时又麻又辣,一缕血丝也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溢出来。下一刻,她的下颔就被女郎一把掐住,荏苒眼前那张千娇百媚的美人脸果然扭曲成一团,一缕诡异的黑气在她眉宇间浮动,再被后面那些被她情绪感染而烦躁地如蛇般扭动的花蔓一衬托,显得异常可怖。只听见她扯着嗓子高声尖叫:“丑八怪,你看你看你这张脸,迟早也是被男人遗弃的命……不对,是根本就不会有男人喜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原来,荏苒的面纱早在对付那些花蔓时就遗失了,因此那白玉般的脸颊上异常狰狞丑恶的疤痕就暴露在空气中,格外的触目惊心!
喷涌而出的黄连般的尖锐苦涩被她在垂眸间重新镇压回心底——至少从外表上来看,女郎的这些话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因为她知道,尽管她已经激怒了女郎,但那些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箍碎的花蔓依旧纹丝不动,显然还不够彻底。
她正欲再说上几句来加上一把火,便听那女郎“咯咯”地笑起来:“不管你说什么,也非死不可……”
荏苒陡然一惊,便听见女郎幽幽地开口:“好香啊……“
”我根本就无法抗拒……你真的好香……”那幽魂女郎纤细如玉的手指在荏苒的脸上滑来滑去,娇好脸蛋上渐渐露出迷离沉醉之色,与此同时,一抹诡笑浮现在她红艳艳的嘴角。
下一刻,女郎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皮陡然塌陷下去,在正中间形成一个蠕动的诡异的黑洞。这样恐怖的场景,足以让任何一个身经百战的沙场将士肝胆皆碎!
一条腥红的鬼舌从黑洞中伸了出来,蛇一般地缠上了荏苒的脖颈,冰冷滑腻的甜香味立时扑面而来:“来吧,给我,你的血……你的骨……还有你的灵魂……”
荏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热血齐刷刷地灌进脑门,明明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起舞,可她却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如洪水一般地席卷而来,瞬间灭绝了她所有的思绪——
是魅幻之术吧……
空气中的花香翻滚沸腾,愈发浓稠黏腻起来。耳边似乎还缭绕着那幽魂女郎勾人欲醉的魅惑轻喃,和着细细碎碎的幽铃花音,似远还近,若有还无:
“来吧,你所有的所有,都将……归于我……葬于我……”
她再也抵挡不住,陷入了一片浓甜的黑暗里……
风声欲烈,血云翻卷,万千幽铃儿泠泠作响。昏死的女子被粗大如腕的藤蔓死死地扼住咽喉吊绑在幽铃花树下,一旁的鬼女肆意而猖狂地大笑。那张狂的大笑声则乘着腥甜的夜风绕过烈烈飞舞的衣摆远远的传开,在空旷的野地里盘旋回荡,似与那正在冲撞封印的朝阳煞气遥遥呼应,激荡起无数戾气的波纹,似乎要传出凤桐,传出赵国,传遍整个中州——
天地浸泡在血光之中,几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