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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疯癫道人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位于东胜神州东南的金陵城前据大江,后靠紫金、覆舟山,秦淮、金川萦绕其间,玄武、莫愁点缀城中,自古为神州繁华胜地,灵气所聚之所。自修真历100年吴王夫差割据东南后,金陵作为吴国王城,已历时200余年,江南之精华尽聚于此。如今虽然吴国已灭,金陵已为镇南节度使金陵王司马明驻节之所,但仍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名城,繁荣异常。

修真历300年春,金陵城南六合坊。今日正是金陵城春祭,城里商家张灯结彩,人群喧嚣连天,湖下游船如梭,岸上游客似蚁,人群中,却有一跛足道人,疯癫落拓,麻鞋鹑衣,既不摆摊看相,也不算命测字,只是高唱道: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在这种喜庆的日子唱这种不祥之词,自然是没有多少人愿意靠近,所幸人们也不愿在这样的日子触霉头,倒也没有人与他为难。

跛足道人唱了半响,定睛一看,面前却有一少年未去。这少年约莫二十上下,身着布衣,腰别一普通玄铁长剑,但面容俊美,神采自有一股不凡,笑道:“小道友,是在听老道的胡言疯语?”

这少年名叫谢晦明,是一名……俗称穿越者。他本是现世金陵大学一名普通学生,暑假登山之时,突然遇到迷雾罩山,不辨远近,迷失了道路,无奈之下只能在山上过夜。谁知一觉醒来,竟然成了穿越者。人家穿越,要不然回到汉唐三国之类,凭着历史知识未卜先知,称王称帝,要不然穿越至异界,自带系统又或是吃地瓜轻松成为百年一见的天才,灭佛杀神,斗破苍穹。谢晦明可就惨了,一睁眼,发现成了一个六岁小童,脑子里一点前主人的记忆都没有,虽然身穿锦衣,但独自一人被抛在荒郊野岭。天幸,就在谢晦明绝望的猜测自己是会先饿死还是先被野兽吃掉之时,被一路过的中年人救了起来。

这名中年人名叫岳无当,是金陵城附近一个小的修真宗派长乐宗的宗主。将谢晦明救回后,岳无当便将其收为弟子。当然,长乐宗不过是由长乐镇籍的修真士组成的小宗派,建宗以来不过3代,说是修真门派,却连化神境都没有出过一个,功法自然也是稀松平常,谢晦明以17岁的年纪修至炼气,在长乐宗已经是宗主之下第一人了,但相比慕容世家的慕容燕,宇文世家的宇文重庆,崔家的崔长风,一剑宗吴一用,正觉寺的圆舜等10岁前化神的青年才俊,也是不值一提。逐渐了解状况后,谢晦明也熄了争雄天下,成佛作祖的心,一门心只想做好长乐宗首席弟子,报答宗主岳无当救命养育之恩。

日前,长乐宗接到金陵相令,要求全郡所有宗门的宗主掌门至金陵政事府参会,有要事商量。说是商量,不过是言辞客气,实际就是要向各宗门下命令,派任务。自从金陵王司马明白衣渡江,生擒末代吴王少伯,率军灭吴算来,大晋一统天下已经有二十个春秋了。朝廷权威日盛,长乐宗这样的小宗门,是不敢怠慢朝廷的命令的。岳无当接到金陵相令后,连夜带谢晦明启程赶至金陵相府。眼下,岳无当已进相府参会,因为长乐宗仅为朝廷登记在册的五等宗门中最末的戊等,宗主并无无资格带随从弟子参与朝庭会议,谢晦明便在金陵相府旁的六合坊等候,恰巧听到这疯癫道人的歌谣,因奇怪这歌谣和自己前世在一本小说上看的一模一样,便好奇的驻足观看,于是便有了之前疯癫道人那一问。

听到疯癫道人问话,谢晦明心里微微一动,答道:“我只听你满口说些什么‘好了’‘好了’。”

那疯癫道人果然如谢晦明所料的大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名《好了歌》。”

“卧槽,果然一样?莫非他也是穿越的?”谢晦明内心半是疑惑,半是兴奋的接着道:“待我将你这《好了歌》注解出来何如?”

道人大笑道:“你解,你解!”

谢晦明定定心神,高声唱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疯癫道听罢,仰天长笑。随着道人的笑声,谢晦明突然发现周边市井的喧嚣一时全都消失了,从赶集的人们到树上的黄鹂,甚至桥下秦淮河的流水也都静止不动了。见谢晦明有些疑惑慌张,疯癫道人笑道:“不用怕,这是我设下的时空结界。”

谢晦明闻言大惊,他曾听师傅说过,结界最早由三教九流中的阴阳流大家——战国时代的邹圣德发明,最初用来保护的太山学宫的山门,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流传开来,成为修真人士用来的保护特定区域的常用神通。只是一般修真都需要通过阵法辅助,才能使用隔音,阻光等初级结界。而要用出可以让结界内时间减慢甚至停止的时空结界,谢晦明只听说过天剑宗有类似的结界——位于天剑宗后山的思过崖,那是天剑宗合百名如实境以上的修士配合阵法才制作出来的,那也只能让时间减慢而已,而眼前的结界似乎可以让结界内的时间完全静止,谢晦明简直难以想象这疯癫道士高深到什么境界,有多么广大的神通。

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谢晦明拱手问道:“敢问前辈,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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