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只蚊子的血殇
大地摇晃,海波翻浪,一只小船从岸边出发,驶向遥远的探路航程,岸坡上有无数人在挥手致意,满怀希望。
小船上挤满了昔日的战友。大家都是第一次涉海远行,既兴奋无比,也感到孤独害怕。
小船原始破小,为了前行,所有的人都是水手,用船浆划,用木棍划,用双手划。
船渐渐远去,模糊了岸坡的身影,行进到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撒开渔网又收起渔网,每一网下去都没有白忙,那海里的鱼呀虾呀还有不知名的东西都被捞了上来。战友们一个劲下网撒网收网。船上的收获越来越多,越堆越高,没过多久就超过了人的胸膛,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且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小船仿佛要沉入大海深处。
忽然,一团黑影从云端飞下来,向小船猛扑过来,大家以为黑影要抢走自己的胜利果实,拼命地保护着。当黑影飞近,又散成了乌鸦一样的鸟,附在每个战友的额上、身上撕咬。所有的人顿时皮开肉裂,鲜血涌冒……
‘‘我再也受不了啦!’’有人一声怒吼,船不见了,把所有的战友抖落在一片大荷叶上……
‘‘啊!’’
‘‘啪!’’
随着一声喊叫,一声拍打,一个翻身,帐篷内的一个战士醒了,原来这是一个梦。
但那一声喊叫和那一声拍打不是梦。喊叫声喊醒了自己,拍打的痛还留在自己的额头。原来是一个战友的脚压着自己的胸膛,睡着做恶梦了。
战士醒了,他叫林尚友,再也睡不着。手上的血腥向敏感的鼻孔传来,额上的钻痛要远比拍打之痛强烈得多,就在一个点上。这是怎么啦,莫非真是梦中的黑鸟啄伤了自己?
伸手一摸,皮没破,没有孔洞,一个豆大的肉包正附在额头,还在扩大,发痒发痛,这是怎么啦?脚上手上都有明显的痛点,也发痛发痒,手不由自主摸抓过去,都是豆大的包。
白天的疲劳让他太困了,睡得太沉的忽然醒来让他在梦境与现实中徘徊,真一时回不到现实中来。哦,想起来啦,想起来啦,这不是在北方,也不是在火车的车厢里,而是在一个叫深圳的新城市,在一个荒山野岭的军用帐篷里。
地点在此定格:深圳,火车北站(原深圳笋岗货运站)东偏北方向500米,地名布吉镇。
黑鸟不是鸟,而是小得不到一厘米长的南方蚊子。别看它们身子小,本领可不小,嘴细而长,专吸刚到而来贵宾的血。欢迎也来,不欢迎也成群结队的来。一来一去总给战士们留下豆大的皮包。
刚到火车北站的时侯,就受到过它们的欢迎,还有战友开着玩笑说:‘‘我们来了没有人欢迎我们,却有蚊子欢迎我们。听不见别人的掌声,却还要我们不得不拍打掌声欢迎它们。’’
长期生活在北方的战士们只在夏季见识过蚊子,那里的蚊子也没有这里的狠毒,没想到这南方山里大冬天还会有这么多,还会有这么狠,算是首先领教了深圳的地域特色。
战士们自己的血腥在空气中弥漫,欢迎蚊子的掌声还在黑夜里不断地拍打。只是也引来了不少的谩骂,谩骂那该死绝种的蚊子,谩骂这还生长这么多蚊子的鬼地方。
也难为战友们了,部队的规定是不能扰民,其实也没有多少民可扰,只能来这荒山野岭搭帐篷打地铺过拥挤。那该死的蚊子个头小,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咋办呢?条件艰苦,白天有白天的事,晚上一下床就想睡,是比忍耐力的时候了。
也有人乐观的想过,该死的蚊子,来吧,你就咬吧,让二两血给你们抽,你知道我们军人流血不流泪。但也郑重地告诫你们,也告诉你们的同伙吧,最好别让我发觉,否则你们的生命就此玩完。
那可恶的蚊子也甚是可怜,在这荒山野岭里没血吸不知坚持繁衍了多少代,这一回以为捡了个大便宜,要来吸战友们的血,谁知那生命的最后是血染的风彩,不该,不该,也是活该。那些蚊子万万也没想到,这只是他们一时得意的开端,就是这些工程兵战士将会在它们世代停留的乐园上进行翻天覆地的改变,那时将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地,这不仅仅是它们,而是它们整个群类。
吸得越饱的蚊子死亡率越高,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