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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灰姑娘:永远不会是白雪公主

圣玛利医院里。

气氛不是很好,到处是药水浸泡过的味道。这个地方,秦少扬回国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而今天看来,一切很不自然。

他挣脱了金颜的手,急速踏入母亲的病房。

秦母还带着氧气罩,昏迷不醒。苏琪坐在一边,还有他不太喜欢的继父。

“妈!”他走到母亲的床头。

“还好抢救及时,妈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苏琪把手搭在少扬的肩膀上,以表示对他的安慰。

少扬没有多大的好感。

“怎么会这样,家里的菲佣不在吗?难道没有给妈及时吃药吗?”少扬把她的手拿了下来。金颜木木地站在病房门口。

“是我不好,今天拉妈出去逛街,结果忘带药出去了,没想到妈的病就犯了。”苏琪摆出一副自责的样子。

“你有没脑子,妈这种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要出去,药得随身带着。”少扬是个孝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苏琪有点生气。

“好了,你们别吵了。你妈需要安静的休息,你们就别再唧唧喳喳了。”继父开口了。少扬没有继续再责备下去。

“你们回去好了,我来陪妈。”秦少扬握着母亲的手,低声说道。

“我留下来和你一起陪妈!”苏琪很快地冒出一句话。

“不用了,你也回去!”少扬没有看一眼苏琪,既而扭头望了望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金颜,“颜颜,你留下来好吗?”

金颜楞了一楞,眼睛扫射了一下苏琪,她看来对自己很不友善的样子。不过,没有关系,她走了进来,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看着秦少扬,点了点头。

接着,所有人都沉默了。

苏琪显然对金颜充满了敌意。她早就看出了他们之间那一丝不寻常的关系,凭女人的直觉。她是那样妒忌这个女人,她讨厌她干净的大眼睛,还有她细腻的肌肤,更讨厌她接近自己的哥哥。

“小琪,我们走吧!”苏爸清了清嗓子,示意她赶紧离开,当然,他不想自己的女儿是如此尴尬地站在别人面前。

苏琪瞟了一眼少扬和金颜,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她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多余,强忍着恨意,咬咬牙,灰溜溜地跟着苏爸踏出了病房。

“少扬哥,你别急,伯母没事的。”金颜看着少扬难过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抽痛。

秦少扬的眉头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就没有松开过。他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这是医院,不能抽。”金颜夺过他手里的烟。

秦少扬何尝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只是不安的时候,他习惯了点上一支烟,来抚平他不安的心。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可是现在他不能抽烟。

少扬一头扎进金颜的怀里,此刻的他脆弱的像一个孩子。

金颜从来没有见过少扬如此的无助,这个坚强高大的男人,此刻是那样的脆弱。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秦少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或许他经常这样感受着人生的无奈。

金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只是静静地守着……

苏琪一路上没怎么开口说话。她的思绪还一直逗留在金颜那张让人嫉妒的脸上。

“小琪,怎么不说话啊,有心事?”苏琪的父亲,苏炳文摸摸她的头。

“没……没有。”苏琪支吾着。

“呵呵,你在想少扬?还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苏爸把手伸了回来,交错着摆在胸口。

“没有啦!”苏琪极力否认。

“你喜欢少扬?”

这回苏琪没有解释,因为这句话恰似击中了她的软肋。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你毕竟是我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人家喜欢的不是我!”苏琪干脆也就不想否认了。

“你的意思是他还是喜欢那个女人?”苏炳文一脸狡猾的样子。

“还是?你……?”苏琪瞪大了眼睛,“是因为刚才那种场景?”这件事她也只跟秦母犯病前提过,可没说完,她就犯病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八年前了吧?”苏爸的眉头不由地挤了挤。

苏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

“你在我面前还装吗?我都知道了。不过我不是要有意侵犯你的隐私的啊。是不小心理东西的时候看到的。”

“好了,别说了,闭嘴拉,讨厌!”苏琪斜了一眼父亲。

“你这么聪明,八年前你能够做到,现在难道还退缩了不成?”苏爸这个人,的确老道又奸诈。

“哦?”苏琪把眼睛转向他。

他们的眼神很相似,接下来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彼此在眼神里产生的默契,在扬起的嘴角上达成了一致。

秦母终于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少扬拉着的是一个女子的手。

少扬终于松了一口气。已经两天两夜和金颜守在医院了。

“这不是金颜么?”尽管身体无力,秦母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便是八年前把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在她看来是欲攀高枝的小女人。“少扬啊,公共场合你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你是什么身份?”秦少扬的母亲突然话头转向自己的儿子。

身份?这让金颜听得非常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秦少扬的母亲,她一定不会再语言上妥协的。

“妈!”秦少扬皱了皱眉头,“你心脏不好,说话也该控制控制!”

“少扬,扶我出去走走。”秦母不喜欢这种她认为怪异的氛围。她只想和自己的儿子两个人呆一会儿。

“恩。”少扬点点头,扶起母亲走出病房,临走前还不忘给金颜一个关切的眼神。

金颜觉得有些尴尬,竟倒觉得自己像个多余人,至少在少扬家里人看来。好在少扬肯定的眼神,才让自己不觉得那么无趣,况且是处于非常时间。她安分地坐在原地。

秋末的清晨,八点多天还没亮的彻底,走出病房区,是一个小小的公园,空气很干净,中间的空地上是一身穿着病服的老头老太。

空气中是露珠清爽的味道,叶子泛黄,天空湛蓝,没有云朵,温度有点低。

秦母一只手牢牢地拽住儿子的臂膀,另一只手抚摸着已经凋谢了的栀子花满目忧伤,“少扬,你看,花谢了。”

少扬没有说话。

“果然,什么东西都会离我而去。”

母亲忧郁的眼神,她弯腰附上自己的头,然后轻声说,“少扬,你看见了吗?栀子花,谢了。”

“看见了妈妈。”少扬抬头,然后笑着说,“但是明年就会再开,到时候我会摘下它们做成标本,这样妈秋天也可以看见了。”

单纯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他没有看见母亲弯起的苦涩唇角。

“少扬,你怎么这么笨。”少扬一个人笑着仰头看天,蓝蓝的没有一丝杂质,听不清楚母亲断断续续说着的话,“明年的花,做成标本的花,怎么可能和原来一样。”

“恩?”他侧下脸。

秦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像人的心,有了裂痕之后,再怎么复原都是灭亡。”

秦少扬这才意识到母亲今天看来特别的忧郁,似乎有些不寻常:“妈,你怎么说的这么伤感啊?您多想了。”

他的母亲也依旧静悄悄的看着面前的花瓣,她似乎想清楚这个问题。少扬看见了,她脸上的皱纹是那么的明显,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而且最为让他伤心的是母亲脸上的泪痕是那么的明显。八年前,因为这个眼神,这个泪痕,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母亲叹了一口气:“少扬,你最近是不是又和这个金颜的女人纠缠不清了?”

“嗯,恩?”少扬出奇的惊讶,母亲竟然在他毫无提及的情况下用了最近这个词,“您怎么知道?”显然对自己的举动有人很清楚。

“你也不必要这么惊讶,从回来到现在,你一直精神恍惚的,前两天和小琪逛街的时候,她和我说起的,原来你就是还为这个女的神魂颠倒?你真是……”母亲没有继续说下去。

少扬心里突然全都明白了。

“您就是为了这个犯病了?”少扬有点气愤,他讨厌这个爱多嘴的苏琪,可也不免疑惑起来她怎么知道,“她又在乱说什么?”

“你别对她成见那么大,她什么也没多说,也是听别人说的,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母亲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少扬一下子找不到任何话语了,一下子又陷入到了可怕的沉静当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母亲。他怕自己不小心的答案会让母亲受到什么刺激,可是,他又不想欺骗母亲。

他找不到一棵救命草,他像是一只小蚂蚁在大海里随着海浪沉沉起起,他想靠岸,他想有个人来帮他,他想抓住一棵救命草来打破这片宁静。

秦母许是在他的沉默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沉默片刻后,还是母亲先说话了,这一次变得很平静。

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什么是现实吗?我的孩子,你们多久没见面了?”

“八年。”

“嗯,好吧!八年里能改变多少事情。”母亲语气变得舒缓,“人总是有那么多幻想,可最终呢?总是向现实妥协。”

少扬感到了无比的绝望,他现在的神经全身都在绷紧,他希望他的母亲能把情绪全部的爆发出来,他希望他的母亲可以骂他,可以打他。可是母亲就这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扬不禁的喊了出来:“妈——”

母亲一下子哭了出来,“少扬啊,你为什么会这样啊?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你这样子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这样子做又是对得起苏琪吗?你早就明白她对你的感情了,不是吗?你有没有考虑过结果?”

“妈——可是我,我——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我不爱苏琪。请你不要再向以前一样反对了!可以吗?”

“爱,你知道什么叫爱?等你有一天发现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家庭,你对她还会这样吗?记住,她和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你是我未来秦氏集团的继承人,怎么可以和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人一起?我们秦氏需要苏家。妈毕竟是一个女人”

“妈——我对她的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不要再用秦氏逼迫我了,我根本不稀罕,我只想做一个医生。”

“我不明白?既然你那么爱她,八年前怎么肯和我一起出国?我知道,你是有所顾忌的,我相信曾经你们的分别,已经让你们之间有了裂痕,即使你再怎么弥补,都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何况她是……”

“妈,你能不能不要说!”少扬情绪激动了起来。

“好了,不用说了,你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不会同意的!秦氏的未来系在你的身上。我不想这个女人成为我们秦氏集团的祸害!”秦母的声音有些颤抖,“扶我回去吧,有点冷了。”

少扬不想和母亲争执,现在他该做的只是少让母亲担忧。毕竟他最亲的人也就是他母亲了。

他搀扶着母亲掉头往病房去,忽然瞥见金颜正偷偷地躲在柱子后面。金颜也发现了少扬看见了她,快速地闪开了。是的,她都听见了。

少扬原本想追过去,可是被秦母拽的死死的,他还是先把母亲送回了病房。

病房门口,苏琪也已经来到。

“少扬哥哥,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吗?”苏琪看上去已经忘记那天少扬对她的态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果换作平日,少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可是他现在心里有点放不下金颜。于是便答应了,和母亲道别后便向医院门口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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