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月玄影的葬礼是魔界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次仪式,寒璟墨下令魔界斋戒百年,赐月玄影封号为玄姬。误杀了月玄影,瑾曦十分歉疚,半个月内没有去找过寒璟墨,而他也不再来看她,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再搭理自己了吧?自己不是很爱墨的吗,怎么会三番两次伤害他?墨,在那些我缺席的年华里,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对于月玄影的离去,寒璟墨好一阵时间才恢复过来,他何曾想负她?只是月玄影对他的爱太重,他无法承受,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若无其事。他掌心的那颗朱砂愈发地红了,并且伴随着蛊虫噬骨的痛,他隐约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年三生石畔的誓言是该兑现的时候了,你可还记得,瑾儿?
那年,她与他生于三生石畔,天真无邪的他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世界,常一起偷溜到人间游玩。时间飞逝,转眼一千年过去了,彼此都长得出落有致,一个是倾国倾城,一个是俊朗飘逸。在情窦初开的芳华里,她遇见他,注定了一生情长。他说,若你长发及腰,我愿执子之手;她说,他日若着红妆,我愿与子偕老……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瑾儿,你可曾记得?可曾记得?我把你找回来了,可是我发觉你已不再是你,寒璟墨眉头紧锁地望着无尽的黑夜。
又过了一个月,魔界便热闹了起来,魔兵们相互议论着:“自魔尊登基以来,便没有如此热闹的事了。”
“听说魔尊此番娶的魔尊夫人美得不可方物。”
“我还听说魔尊夫人是魔尊早年修道的恋人,想想魔尊还真是念旧呢。”
……
魔尊娶亲的消息很快就在魔界散开了,但是只有一人不知道,直到婚礼当天,他遣人送缀满桃花的嫁衣过来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来人问道:“难道夫人不愿意?”瑾曦再次摇了摇头,时光都快把你我划分为路人了,你却还记得年少时的承诺,墨,这一次我只为你笑,不为其他,嫁衣披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灵动明亮的眸子,弯弯的睫毛,朱红的绛唇,笑靥如花,凤冠霞帔下的她更加迷人,寒璟墨牵着瑾曦的手给众魔兵敬酒,他仿佛又看到心中的那个她了,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
丝竹笙歌,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帐下歌万里,多少人都沉醉其中。不料一阵刀剑相戈的声音划破了美妙的景象,一魔兵连滚带爬地向寒璟墨禀报:“禀魔尊,殿外有一天庭来的白衣男子要闯进来,小的们抵挡不住。”
寒璟墨缓缓将酒杯放下:“哦?本尊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坏本尊雅兴。”说完就要随魔兵出去,却被瑾曦拉住了:“墨,今日我与你并肩作战。”
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一起走到殿外。看到来人,瑾曦吓了一跳,怎么会是他?他明显不是寒璟墨的对手,何必呢?
“瑾曦,和我回桃花宫吧。”清风向瑾曦伸出手去。
瑾曦别过脸去,清风,你不懂么?我不再是桃花宫的那个瑾曦了,那个瑾曦在南秦死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这一切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回去了。寒璟墨看瑾曦不说话,便唤了封魂剑,指着清风说:“你若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瑾曦生怕寒璟墨这么做,所以只好在寒璟墨出手之前将清风打伤,望着清风失望的眼神,瑾曦心里也是五味杂乱,他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如今却到这般地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清风,快走,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瑾曦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本悲伤的啜泣被一阵冷笑替代:“哈哈,清风,你可知道?我回去亦是死路一条,从一开始玉帝就想要我死,如今我活了下来,就不会轻易罢休。”
清风不相信地摇头,身体开始发颤:“怎么会?不会的,玉帝不会这般绝情。”
“是不是哪天我消失在你面前你才肯相信。”
“我……”
“好了,不必说了,你回去吧,否则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成水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花不还家。瑾曦你什么时候归家呢?清风痛心地转身离去。
“瑾儿,这儿风大,我们回殿内吧。”寒璟墨搂住失神的瑾曦。
瑾曦抱住寒璟墨,久久不说话,而他也不问,他懂她现在只是需要有人陪着就好,众魔兵见状都默默地退了下去,只留二人在殿外,这会儿风似乎也刮得没力气了,渐渐歇了下来。太阳慵懒地沉了下去,他们依然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等上天给一个答案,一次良机。
“墨,你说有人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人们恨不得诛而杀之?”瑾曦全神贯注地看着寒璟墨,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自己心里的答案,那个自欺欺人的答案。
寒璟墨摸了摸瑾曦的头:“瑾儿,别想这么多了,今晚我们一醉解千愁。”说完就把瑾曦抱回了酒宴中,看到酒的瑾曦仿佛看到解救自己的解药一样,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我敬你一杯一干二净的黎明,直至醉倒在寒璟墨的怀中。那晚的月亮特别地圆,特别地亮,天寒夜染霜,归鸟终成双。君生我已生,我生君已在。君我生逢时,日日与君好。我追君天涯,君陪我海角。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婚礼过后,热闹的氛围依旧在魔界中氤氲,寒璟墨望着熟睡中的瑾曦,似乎从来就没有这般开心过。寒璟墨刚打开门,就看见前来为瑾曦梳洗的宫女。
“参见魔尊,奴婢来给夫人梳妆。”也许是平常寒璟墨都板着脸,宫女捧着脸盆竟有些颤抖地作揖道。
寒璟墨接过脸盆,笑了笑:“不必这么害怕,给我吧,我帮夫人梳妆。”
宫女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虽然知道魔尊很爱夫人,可是她从没有见过魔尊这样,他的笑虽然迷人,但还是让她觉得心里发毛,所以把东西给了寒璟墨后就快速离开了。
瑾曦醒来后看见墨在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觉地脸红了起来,抓起被单挡住脸。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反而让墨向自己靠近,心像小鹿一样乱撞。寒璟墨将握住她的手,将被单取下:“瑾儿,起来梳洗吧。”
瑾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寒璟墨,寒璟墨点了点头。在寒璟墨的催促下,瑾曦表现得不乐意地在梳妆台前坐下,但是寒璟墨直接当作没看见她的表情,开始拨弄起她的头发,瑾曦不是不开心,墨的宠爱让自己像是踩在棉花糖里一般,这么不真实,这突来的幸福就像一个梦,一不小心就会支离破碎。寒璟墨从背后环住瑾曦,在瑾曦抬头望向自己的那刻,吻了瑾曦的额头,瑾儿,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