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风昱子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高易倒是略有所思地盯着我。
粉蕊和雪蕊护在我的周身，而秦京把那些蒙面人都打跑了，现今也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对着高湛说道：“今日之事，实属误会，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做停留。还请行个方便。”
高湛为难地看着我说道：“公子既然已参与了打擂，岂能半途而废？”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摇着折扇，片片粉花，绯红坠落。
表面镇定，实际内心焦急。
阿爹要是知道我跑到镇国府捣蛋。以后别说出禁宫了，肯定会命令奶娘守在我的闺房里，永远都不让我出去！
台下有人鼓起掌来——
“祝翊虽然是一介文弱书生，但气度风华，才学渊博，样子还长得真是俊俏风雅，真让人喜欢。倒是配得上青州第一女将。”
“如若最后没选上去，这样吧……祝翊啊，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要不然，你来我府上，我把女儿嫁给你……虽然我府上不及镇国府，但是也算家财丰厚的……”
“去去，徐阁老，您就别凑热闹了行不。您女儿的长相实在是太……”
徐阁老捋着胡子，乐呵呵地说道：“我女儿虽然容颜一般，但贵在性情温顺，如若有这么一位风雅俊美的公子做上门女婿。后代基因肯定会得到大大的改良。”
我一脸黑线……
这都是些什么人嘛。
我使了个眼色给雪蕊，她会意，向着高湛的方向说道：“我家公子实在是有急事要去办，不可耽搁。还请放行。今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高湛笑着，眼珠子明显转了几圈：“不急，不急的。今天，你们都是贵客，上酒。”
此时，外围有些躁动。人群自动散开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从自动退让的大道上，走来六名随从，他们的手上端着酒盘。
酒盘上，有三杯酒。
高湛对着我、高易、风昱子笑道：“三位都辛苦了，特备薄酒一杯。”
这酒香，在四周飘溢着；闻起来甘冽醯香，透着一股梅子的味道。
这酒是绿色的，一种碧螺春的色泽，碧绿中透着淡淡的蓝色……酒在晃动中浮出一股香气，扑鼻清冽。
雪蕊拉了拉我的衣袖，悄声说道：“公子，别喝！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行的。别着了他们的道了。”
“这酒不知道有没有毒。而且这一看就知道是一种烈酒，对您身体不好。”粉蕊也低声说道。
“主子，要先试下有没有毒。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如果您有什么闪失，属下虽死不足惜，但您的性命毕竟跟我们不一样……还请三思。”
秦京虽然是个武人，粗枝大叶，却也知道主子的饮食起居都要护个周全。
高易听了，咧嘴一笑，执起酒，对着我很爽快地说：“今日能遇上你，也算是有缘。我先干为敬！”
他把酒全喝光了，倒着酒杯底，一滴不剩。
他这般干净潇洒，不拘于小节，如若我不饮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再者，我也曾答应过他破了阵，要一醉方休。
我端起杯子，正要抬头饮下。
却听见，高易说道：“你不怕这酒里有毒吗？”
我笑道：“既然有毒，那么，请问高兄刚才为何要饮得这般痛快淋漓？”
他大笑起来：“因为你啊。遇上你，我很高兴。如若真有毒，我先干了。要死也是我先死。你又何必与我一起陪葬。”
我一时无语地瞅着他，问道：“你？觉得这酒真的有毒？”
高易看向风昱子，弯下腰，捂着肚子，说道：“别喝……真的很难受。”
风昱子很窘迫地看着高湛。
高湛却大笑道：“要娶青州第一女将，岂能这般简单。连喝酒的胆量也没有，岂是男儿大丈夫！”
高易脸色发白蹲下身，全身抽搐。
我一时焦急对着高湛说道：“你们……快拿解药来！”
高湛看着我问道：“你要救他？”
“是的！”
我坚决地说。
“要救他可以。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给你解药。”
高湛拂着袖，一脸的高深莫测。
“不！不行，公子！您不能喝！”
粉蕊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主子，这酒真有毒啊。千万不能喝！别拿性命开玩笑……我们还是走吧。”
“公子，您要镇定啊。要以大局为重。我们在外逗留的时间也太长了，还是先回府吧。以免再生事端！”
雪蕊附在我耳边着急地说道。
“你要走可以，现在就走吧。毒酒他已经替你喝了，生死也与你无关了。请自便吧。这酒本来就是我侄女的意思。她要是对打擂的人不满意，就会赐毒酒一杯。”
高湛站定，一脸的风清云淡，好似死一个人，就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高易看向我，脸色发青，嘴角乌黑泛白，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走吧……我没事的。我的生死与你无关……无关。别……别管我了……你快……快走……”
我咬着唇，攥着折扇，内心一片挣扎。
想不到，我一个将死之人，本已活不过几日。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武艺高超，洒脱豪迈的朋友替我去死。
那我现在死，和以后死，又有何区别？
我的婚姻本是政治上的谋划，无关爱情。
心悦之人，已有新欢；我早已心灰易冷。
存活的这几日，也不过是为了让阿爹的计划更顺利一些。
我只不过是有点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只是，从出生起，我就一直厄运不断，霉运常随。
我的人生不过是为别人，为徐州而活的一颗美人棋。
什么时候为自己而活过？
我苦笑一番，执起这杯碧蓝的酒，飞快地抬起头，一饮而尽！
毒酒入喉，浓烈爽辣！
如一团火，冲入腹中！
雪蕊和粉蕊惊呼出声——“公子，公子，不要啊！万万不可！”
秦京想打落我的杯子，却不曾想，我早已一饮而尽，相当痛快！
高易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哎，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傻呢。死一个就行了。死一双太不值得了。”
“如若真要死，也是天意。高兄，我本就欠你一杯酒。现今还你了，我也心安了。”
我笑道。安静地等着毒气挥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