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皇朝,血泣城,灵云宗。
“咻!”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划过黑色静谧的夜空,本来安静苦修的子弟,忽然惊觉今天晚上宗内的灵气波动,仿佛大海狂潮般翻滚不已。
一盏盏明灯在夜空中升起,迅速令前一刻还在沉睡中的灵云宗门,整个都白炽般大亮!
“怎么回事?主殿内怎会拥有如此强烈的血煞之气!”纷纷从各处升上高空的灵云子弟,面露惊色地望着远处的宗门主殿,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什么?燕帝驾崩!”
“哇!!”听着从主殿传来的消息,一众灵云学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如遭雷劈般呆立当场。
燕帝,是大燕皇朝的现任皇帝,除了统领八郡九洲、拥有让灵云宗俯首称臣的权力之外。
他,本人还是一尊强大无比的修炼大能!
宗门内不知有多少修士是以那个传说中的燕帝为目标而努力奋斗了!
现在燕帝驾崩的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时间,灵云宗上下都安静得落针可闻,就连本来呱呱乱叫的小虫子都似有所察地闭上那聒噪的嘴巴。
“哈哈哈!死得好啊!”
“这真是大块人心啊!”
“大胆!岂有此理,到底是何人羞辱我大燕帝!”身着血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闻言,怒喝一声,几欲喷火的眼瞳望向灵云宗最南面。
一干宗门长老执事面露惶恐地低下头颅,谁也没有为那个大放厥词的子弟求情,唯恐惹怒这位从帝都来的上使。
同时他们心中更是恨得牙齿紧咬,不自主地暗骂到底是那个混蛋!
竟敢在这个暴风雨前夕,去撩大燕的虎须,这,这真的是不想活了!
此时,灵云宗南面,最偏僻的低矮小屋处。
透过一扇缺了一个三尺木板的破门,伴随着那令人牙酸不已的木门开合的声音。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端坐在床上,双腿软绵绵的靠在床沿。
他口中喃喃自语,苍白的脸上阴晴不定。
良久,他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叹道:“造化弄人啊!”
“想不到我宁天原来死到了这个充满神秘的地方,真是。”
揉揉发胀的脑袋,他迅速理清过去以及现在身份。
三天前,他宁天还是碧雪镇宁家家族族长之子。
宁家虽然是一个连不入流都算不上的小家族,但是在碧雪镇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而身为族长之子的宁天,本该权势滔天,修炼资源不菲,修为更是达到同龄人无人敢惹的地步!
可是,事与愿违!
三年前还是化气境九重的他,就在准备冲击更高境界的时候,意外却降临到他身上。
几乎一夜之间,他修为莫名其妙地尽失!
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天才的光环不再,族内族外的冷言冷语随之而来,不到半年之间,天才宁天之名就彻底成为碧雪镇的历史。
而宁天这个人,早已被人遗忘。
想到这里,早已看淡世间冷暖的宁天,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咳咳。。该死,我这病还在啊。”感觉胸口传来熟悉的痛楚,他心中暗骂。
“那我双腿。”刚想抬起双腿,却见其纹丝不动,仿佛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对宁天爱理不理。
“唉,果然啊!”叹了一口气的他,拍拍毫无感觉的大腿,一脸的无奈。
之所以他能来到这里,可以说全拜它所赐。
就在不久前,因为那冯家家主之子冯廷,当着宁天以及他父亲之面,悍然不顾阻拦,强行撕碎他耗费三年的心血,为治疗那一双残腿而花重金打造的黑胶靴!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灵石,多少灵材!
千韧藤,黄金眼泪,落阳草,九黎花。
没了黑胶靴,就等于废了他治疗双腿的希望啊!
换做平时的宁天,他可以打碎牙齿,把一切苦楚往肚子里吞!
但是!
这冯廷竟还敢轻蔑我宁家,威胁我宁天的父母,实在是可忍,老子不能忍!
触我逆鳞者,虽远必诛!
在设计杀死冯廷后,宁天也在冯家的追杀下,坠崖而亡。
只是,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还没有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疑惑不解的宁天,望着身上的灰色麻衣,又看看身处的这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
“不管怎样,我宁天竟然大难不死,定有后福!”拳头紧握,感受着拳心传来阵阵力量感,他喉咙发出有力的誓言:“自此之后,我当是一个全新的宁天,踏破九洲,舍我其谁!”
“至于那小小的冯家,他日待我宁天归来之时,便是他冯家灭亡之日!”
。。
清晨,田刚蒙蒙亮的时候。
“咿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推开破木门,发出那难听的吱呀声。
“恩,还好这空间手镯没丢,要不就麻烦了。”右手轻触贴心收好的玉色空间手镯,宁天看着双腿上的空藤暗自嘀咕道。
这空间手镯是宁天父亲当年为他成功冲击灵鼎境的贺礼,只是最后他非但没有成功,反而修为尽失,成为一个废人。
这真是造化弄人,往事令人唏嘘不已啊。
而里面仅有一些简单的衣物,两根可以托起双腿的空藤,还有一个他颓废时期用来种花种草的大泥球。
试着原地跳了跳,又往前走几步,再背着倒走。
宁天满意地点点头,这下他倒可以暂时不必为行走而忧愁了。
正当他熟练享受着自由行走的乐趣时,一道灰色的身影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叉着腰,指着宁天怒斥道。
“哎呦,新来的!你还在这里耽搁什么!还不快去集合!”池飞习惯性的挠挠下巴下的一粒黑痣,嘴角掀起一丝得意的冷笑,一副老大的模样接着道:“还愣着干什么,可莫要令管事等急了!”
宁天哦了一声,无视对方的责骂,迅速跟着这个同样穿着灰色麻衣的家伙左拐右拐地来到了一个大平台上。
惊奇的看着数百个灰色麻衣的家伙,他们零零散散的分布各处,或坐,或躺,或蹲,或倒立,做着各种奇怪的姿态。
宁天一入到他们中间,瞬间感到一股懒懒散散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来他们都是负责打理灵云宗药田的奴仆!”融入这“灰色海洋”中的宁天,很快就从他们口中得知现在他的身份。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的管事来了,快站好!”黑痣男怒指着数百个灰衣奴仆,站在前方喊道。
宁天惊奇地发现,本来鸟都不鸟他的奴仆,在听到“管事”二字后,耳朵灵动地抖了抖,刷地列成十数行。
他也不想表现太过突出,也跟着融入到队伍里。
但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他只好站在第一排。
大概十数息后,一个身着褐色布衣的中年男人背负双手来到他们面前,暗自点了点头,看来是挺满意这群奴仆能整齐地站好。
“好了,今天又是我们灵云宗一年一届的换田大比,规则我就简单地让你们回忆一遍吧。”说着他指了指东南方,简短道:“所谓换田大比,就是凭借自身实力来争取来年的一副良田,谁能取得好名次,谁就能得到更好,甚至更多的良田!”
“当然,这其中你们能获得的俸禄和奖励也是丰厚的!”
说到这里,大伙们个个都面露狂喜之色,纷纷摩拳擦掌,脸色由喜转为冰冷,不善地打量着周围的同伴。
“好了,多的我就不说了,现在谁先来。”感觉火辣辣的目光扫过脸庞,宁天目光跟管事一触而分。
“灵鼎境!这管事不简单啊!”感觉对方身上散发出熟悉的波动,他忍不住暗自发出一声惊叹。
“这灵云宗果然不愧是泣血城四大宗门之一,随随便便出来一个管事都能有这样的修为。”这个念头一闪即过,他开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奴仆的实力。
发现这些人大都是聚气境一二重,三重化气境的鲜有几个,当他目光落在黑痣男身上时,对方绕有所觉,还很是自豪地昂首挺胸。
“聚气境四重!怪不得这家伙如此嚣张。”
就在宁天暗自思量的同时,有些性急的奴仆纷纷跳上高台,噼里啪啦地动起手来,拳拳到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啊——”痛吼一声,一道灰色身影重重砸落在地。
“王杰胜!”
“我来!”说着又一个人冲上去,拱拱手,再一次跟王杰扭打起来。
下方的宁天怎么说曾今也是可以突破到灵鼎境的存在,他对这些毫无灵技的粗野打法,并没有多大兴趣。
“糟了,我现在体内丹田尽毁,双腿有恙,恐怕不好取得好名次啊。”暗自醒悟过来的宁天,心中发苦不已。
“你就是那个柳若媚捡回来的小子?”不知何时,管事来到宁天身后,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什么柳若媚?”
“对对对,禀告刘管事,这人正是柳大师姐从那深潭救回来的。”发现刘管事面色不善,宁天看了看他身旁点头哈腰的黑痣男池飞。
思索片刻,刘管事似乎察觉了宁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目光。
“把那块大名田划给他吧。”说着他不管宁天迷惑的眼神,转身离去。
“大名田?这是什么?”满脸不解的他,很快从周围嘲笑的目光中明白这块田看起来是一个大麻烦!
一个上午不到,几百人的比试结果出来了。
第一名赫然是那化气境四重的池飞,而最后一名也是最大一块地的获得者,竟然是宁天!
消息瞬间传开来,他们没有理会作威作福的池飞,而是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宁天。
后者起初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气闷,不过他很快就收敛起来。
“竟然是大名田!这新来的真是倒霉啊。”
“是啊是啊,那大名田看起来是我们这些药田中最大的一块,但任谁都明白那可是连种植最下品的灵草都难以收获多少的灾田,烂田啊!”
“哼,管人家这么多作甚。我倒想看看这家伙三个月后拿什么来上贡,要知道我们灵云奴仆界也不会养吃干饭的人的,哼哼。”
听着铺天盖地的同情,讽刺声,宁天脸色丝毫不变,他一如既往地安静跟着队伍前往东南方。
在池飞这个狗腿子的带领下,宁天终于看到了未来一年都属于他的那一块大名田,瞬间泪流满面。
三亩来大的田地,乌黑的泥土,上面长满杂草,一地的枯枝堆满整块田,青黄不接的杂草像极了刘管事那秃顶的头颅,简直难看之极。
池飞只是往田里一指,匆匆说明几句,便飞快般离开了。
看他念念叨叨的模样,宁天得知这家伙原来是在想着他新获良田上的几株上品灵草!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宁天长叹一声,抄起池飞扔下的锄头,开始整理这副令人恶心的烂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