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苏让在他的房门外徘徊了许久,几度伸手想要敲门,却找不出理由。
她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更不知道,她该如何去做。可是,门内的少年,转身后目光悲怆,连洁白的外套都显得惨白。
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神色淡然的脸,澄澈的眸光,美好如初。就好像所有的一切,不曾发生过。苏让有了挫败感,是她看错了么?
方云澈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嘴角盛开的笑容宛如人间四月天绯红旖旎的桃花,璀璨耀眼的光华:“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让略微尴尬,对啊,她来是干什么来的?现在好像……
“不用担心,我没你想像的那么脆弱。”方云澈笑得自然,暖色的灯光下,微微迷蒙的眼睛。
苏让嘴角清浅温蔼的笑着,额头有些薄汗,不自在的吐吐舌头:“我知道你从来都不脆弱,可是,我只是想……”想什么?这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方云澈却忽然双手抱胸,美目慌张,作惊恐状:“你你你!难道你想趁虚而入?!”
苏让黑线,压低声音道:“方晴空……正常点……”我倒想趁虚而入,就是……就是……没那个胆……
方云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挑眉,压低了嗓音,低沉而有磁性,迷离的目光,带着天生的媚惑:“我现在,就很正常……难道,你不喜欢?”
空气瞬间变得暧昧,苏让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眉目如画,摄人心魄,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不流下鼻血,实在是对不住方大美人那天姿国色。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却不小心把自己逼到了死角,身后除了墙还是墙。
方云澈那张脸在面前无限放大,苏让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不自然的把头偏向一边,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戏谑的笑意。
苏让睁开眼睛,那厮笑得脸上起了一层褶子,脸上一抹桃花红色,分外迷人。
“你!!”苏让气结。
方云澈看着他,无辜的眼神:“怎么?难道你还真的想让我非礼你?!”
“我……我没有……”苏让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就想让我非礼我也没兴趣……本少爷喜欢的是跟我一样的美人,美得跟天仙一样的!你,不符合我的审美……”方云澈很欠扁的打打哈欠,貌似不经意的开口。
苏让TT……暴走!
……………………
吃晚饭的时候,方爷爷显得十分严肃。
方大美人扒拉着饭菜,找了关天,放下筷子,弯了眉眼,冲着秦妈温和无害笑道:“秦妈……为什么……都是青菜……肉呢?怎么连块肉沫都找不到啊?”
秦妈搓搓手,眼神闪烁,看向方老。
方大美人撇撇嘴,唇角微扬:“老头儿,你故意的不想让我吃肉是不是?你虐待我……”
方老抽抽嘴角:“能吃这个就不错了!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拍扁了喂鸟……”
“咳咳……”苏让一口粥卡在喉咙里,秦妈忍住笑意,赶紧拍拍她的背。
“老头儿,我哪里惹到你了?真是的,一大把年经了为老不尊,欺负我这个小辈儿……”方大美人怨愤的盯着方老,不满的嚷嚷。
“你!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方老欲言又止,看着苏让和秦妈,没了下文。
方云澈神色一滞,没有了故作的张扬,沉稳内敛:“没有多少……抽个空,我会回去看看的……”
苏让虽然好奇,但是没有开口。
秦妈脸色是不自然的苍白,看着眼前的菜,没了心情。
门铃应声响起,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苏让小跑过去,打开门。入目是可爱圆润许多的言小丫头。看到苏让的那一瞬间,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
苏让浅笑,眸光淡雅,温柔的拍拍她的背。这么多年,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她早已经习惯每天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尾巴。如今不过分开几天,苏言已经这般模样。所谓姐妹同心,一个善让,一个知言。知言善让本是同体,若是分开,那又该是怎样的一般光景?
何宁远和程简简齐齐的站在门外,那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天作的一对璧人。只可惜,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阿澈哥哥在么?”何宁远率先开口,永远的温文尔雅。
“在呢!请进吧!”苏让淡了眉眼,拉过苏言。程简简侧目看了一眼苏让,没有说话。
方大美人乐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跳动的红色身影,带着暖人心间的温热气息:“你们几个快来快来……秦妈,麻烦再添几副碗筷……”
苏言大大的眼睛看着方云澈,美人哥哥几个字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姐姐说过,这里的美人哥哥不是平安镇的美人哥哥,而是一个褪去了纯粹灵魂,亦真亦假的人。
何宁远和程简简礼貌的向方爷爷问过好,然后坐下。
方云澈捏了把苏让粉嫩的脸蛋,白晃晃的牙齿笑得人毛骨悚然:“小言言,是想美人哥哥了是不?”
苏言大眼睛里纠结得不行,手指下意识的缠绕着垂下来的发丝,不安的看着苏让。
苏让朝苏言温和的一笑,转头翻给方云澈一个大大的白眼,波光微恸:“想你才奇怪,明明是想我了……”
言小丫头随声附和着点头。
方大美人哼哼叽叽笑得欢快,夹了青菜,一个劲儿的往何宁远的碗里添:“来来,快吃,今天晚饭是纯青菜秦妈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快尝尝晚了可就没有了……”
何宁远苦笑,机械的往自己嘴里送。方大美人惬意的点点头,隐去眉眼里的清冷:“嗯嗯,这样才乖嘛!对了,来找本少爷有什么事啊?千万不要跟我说是想我了或者是专程跑过来安慰我的……”
程简简只是看着他们,始终没有说话。
方爷爷看着桌子上心照不宣的几个人,牵强的笑容:“你们年轻人想要说说话,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凑热闹了,秦妈,扶我回房间。”
“好!”秦妈起身,扶了方老,回到卧室。
“那个叫陆心的女孩,已经从安市消失了……”何宁远斟酌了良久,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方云澈只是喝着碗里的粥,皱着眉头,想着秦妈今天这是怎么了做的粥都快把卖糖的打死了。一边伸了筷子夹了菜继续往何宁远的碗里放:“吃饭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不定哪口能长肥呢!”
何宁远尴尬的一笑。
程简简见状,柔声开口,声音甜美动听:“阿澈哥,我哥哥知道你……留学归来,特地从加拿大赶了回来……要来参加你的聚会呢!”
方云澈正忙着喝粥,听到这里,脸色蓦的变得苍白。
他要回来么?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何宁远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有惊喜有担忧:“阿轩要回来?!”这个人,终于想起,要回来了么?
程简简看着心神不宁的方云澈,知道自己又踩了猫尾巴,只好轻轻的对何宁远点点头。
苏让想起了照片上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他有着和程简简一样的神韵,相似的眉眼,那应该就是她的哥哥吧?!只是,这兄妹两个,貌似都不是什么善茬……
方云澈始终没有开口,这粥,太甜了……
苏言歪着头,小心翼翼的扫过在坐的众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宁远哥哥,上次,何伯伯不是也打电话说,要回来参加阿澈哥哥的聚会么?”
这下,方云澈的粥,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戏,也做不下去了。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凤眼微凉,声音苍远:“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起身离开。
何宁远和程简简眼神里满是疑惑,却无从知晓是怎么回事。
苏言看着苏让,紧张兮兮的问:“姐~~~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啊……”
苏让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孤独而倔强。摇摇头:“没有,他是吃饱了撑的,运动下散散步……”
程简简看着苏让,眼神里是辩不清的情绪。有讨厌,有怜悯,也有嫉妒。她在讨厌怜悯嫉妒什么?
“你今天,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程简简定定的看着苏让,一字一句,趾高气扬的吐字清晰。
“乖,言言,去客厅里看电视吧!”苏让温柔清浅的笑着对苏言说。
“好。”苏言看着他们,知道有些事自己不便知道,乖巧的走出餐厅。
看着苏言走了出去。苏让敛了笑意,眸光清冷:“身份?是哪个身份?”她看了一眼始终端坐着的何宁远,缓缓开口,“是何少爷未婚妻的身份?还是,方家贵客的身份?”
何宁远看着她,微微一愣。
程简简听到这里,脸色青白,原本精致的五官变得扭曲:“你!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会得逞的!”
苏让嘴角一抹淡然的笑意,微扬起眉:“我能得逞什么?程小姐,拜托你不要顾此失彼。竭泽而渔,并非是什么好事!”话锋一转,直指程简简,“陆心知道的事,怕都是你告诉她的吧?!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不要以为,谁都不了解。今天那一巴掌,本来是要给你的,倒便宜了陆心了……”
程简简眼睛蓦的睁得老大,咬着嘴唇,气结。
何宁远看着她,神色复杂:“苏让,原来是我看错了你……”你很聪明,不过,太聪明了反而不好。而你,也永远别想探听到关于我们每个人之间的事。
程简简像是有了底气,:“你……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宁远哥没有,阿澈哥还有伍墨,也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苏让却是笑出了声音,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程小姐,你真可爱,把我放不放眼里,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你又怎么知道,我把你,放眼里了?!”还有你家何宁远,我也从没有放眼里过,你又可曾知道?
对面坐那两个人均是变了脸色。
苏让看着眼前一桌子的菜,心里叹口气,看来这饭,还真是让人食不下咽。
“我吃饱了。二位是不是……嗯?”苏让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还有,麻烦您回家的时候,告诉何爷爷还有我父母,苏言今晚住这里了,明天再回家。”
何宁远僵硬着身体,这还是第一次被不是主人的人下了逐客令。程简简早已气得花容色,使劲的跺跺脚。
“慢走,我就不送了!”苏让仍旧坐着,面不改色的道。
“不要以为,你可以嚣张多久!”程简简临走还不忘警告她。
“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苏让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灯还亮着,云淡风轻的飘出几个字。
何宁远看起来面色不善,似乎真的生气了:“回家!”
直到两个人身影从夜色里消失,苏让才起身,关掉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