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到成都的刘贤婷,一段时间居然没看到周家来上门提亲,心里很着急,成天坐立不安。
今天,二哥刘贤清下午特意提前回了家。
刘贤婷从屋子里出来,身穿一身新的粉白洋装。同色帽子,脚穿高跟白皮鞋,手拿小包,略施粉黛,犹如一枝出水芙蓉。刘贤清看到妹妹这身装束的样子,很是高兴。觉得现在才发现妹妹是如此漂亮可爱。兄妹俩手挽手出了门吗,去了专门为南京来视察的政府要员举行的酒会。
一进门,灯火通明,红男绿女交头接耳,相互敬酒攀谈;在音乐此起彼伏中翩翩起舞。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规格档次聚会的刘贤婷,觉得恍如隔世,外面战乱不断,这里却完全是一幅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景象。她心里既觉得难过,又觉得新鲜。因为上学,她也只参加小范围的一些家庭聚会和同学之间的聚会。这样的上流社会的活动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居然胡成林也在这里,两个人站在一旁聊了起来。
刘贤清四下打量,看到尚剑云站在不远处和几个政府官员说话。刘贤清带着妹妹,穿过人群,端着红酒杯来到尚市长的面前。
“刘副处长,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位漂亮的小姐是?”尚剑云完全装出不知情的表情。
“尚市长!这是小妹,贤婷。”刘贤清心里知道对方的意思。
“尚市长,好!”刘贤婷示意的点了一下头。
“刘小姐第一次来参加这种酒会吧?没关系不要拘束,大家就是在一起聊天喝酒跳舞,彼此认识。”尚剑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孩。没有富家之女的那种不可一世的眼神和傲气。有富家女的气质和临阵不乱的沉稳,但又有女孩的清纯脱俗之气,真是难能可贵。尚剑云觉得他就是儿子喜欢的类型,这才暗示身边的人,去把儿子叫进来和刘贤婷相识。
尚云飞十六岁就随舅舅在法国上学,虽然表面没有纨绔弟子的浪荡之气,但却完全是一副法国人的爱情价值观。追求浪漫,喜欢新鲜。父亲很希望他有所改变,所以回国后就催着他成家。刘贤婷的出现,尚剑云觉得再合适不过。
一个着装时髦,模样一般,但身材较好,洋气十足男子,带着不削一顾的神情来到了尚市长面前。看到刘贤婷立刻精神起来,没想到成都还有这样的女孩,清纯之气让他顿时有了一种即刻想拥有的感觉。
“云飞,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副处长,这是他的妹妹刘贤婷小姐。”尚剑云迫不及待的把儿子推到刘家兄妹面前
“你好!云飞小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非凡,洋派十足。”刘贤清看到尚云飞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哪里,哪里,过奖了”。尚云飞马上做出很谦虚的样子。
“刘小姐在读书?”他很主动,也很礼貌的看着刘贤婷。
“在教会学校。”刘贤婷很自然的回答到。
“难怪给人感觉不一样。清雅高贵”尚云飞很会说话。
“刘小姐能否赏脸跳支舞?”尚云飞很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刘贤婷很大方的伸出手,两个人走进了跳舞的人群。
刘贤婷完全没有想过其他的,觉得既然来了,免不了认识接触人,她很单纯的看待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和尚云飞很快就熟悉聊起来。尚云飞给她留下的印象一般,她让尚家父子倒很满意。而刘贤清觉得今晚的一切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看着妹妹和尚云飞在一起跳舞,聊天、喝酒;他觉得重来没有过的一种胜利感充斥着自己的内心。
清晨。当第一道阳光照人,尚云飞就决心第一件事就是到花店买一束玫瑰花,鹅黄色的,因为他觉得最合适。
到了花店,一束束美艳的,生机盎然的花正在开放。找了半天,才找到黄玫瑰,只剩下九朵,每一朵都垂头丧气。尚云飞粗声地问:“老板,还有没有黄玫瑰?”
老板从里面走出来:“没有了,只剩下你看见的那几只。”
“每一朵都垂下头了,让我怎么买?”尚云飞觉得很衰,怎么买个花都是这样?
“那就包一束粉红的吧!”他没有选择。
尚云飞带着一种遗憾,拿着花去了刘府。在门口等了好一阵,没看见刘贤婷从家里走出来,却看见刘贤清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刘贤婷早上去教堂了。看到尚云飞拿着花来,自然知道原因,只好代为收下。
尚云飞看见刘贤婷站在唱诗班的人群里,虔诚喜乐地享受着神的感召,受过西方文化教育的尚云飞,此时仿佛回到了留学时代。
唱诗班的歌声,纯洁而优美,让人觉得是一种心灵的洗涤。尚云飞看见台上的刘贤婷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一个具有信仰的女孩,她的精神世界决然不同于其他人。他有些幻觉了......
刘贤婷才发现尚云飞的身影,她有些惊奇,怎么他会出现在教堂里?
从台上下来,尚云飞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没想到,你还是个天主教徒。真是教会学校的学生。”
“有什么不好吗?”刘贤婷看着他。
“挺好的。信仰是精神层次的东西,让人充实。”尚云飞解释到。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见解。”刘贤婷对他说出这番话,刮目相看。
“在法国,我也偶尔去教堂,去感受神的教诲。感受西方世界的人文和生活。”尚云飞笑了笑。
“只是回国后,环境的改变,没有再进过教堂。”
“法国?教堂的神父就是法国人,修女也是,还是我们的法文老师。”刘贤婷觉得太巧了。
“哦。真的。那我得见见。”尚云飞附和到。
两个人在门口见到神父圣约翰,尚云飞还真的和他用法文聊了起来。聊巴黎、还聊到埃菲尔铁塔、塞纳河、普罗旺斯、拿破仑,还聊到了圣经。刘贤婷觉得自己小看了尚云飞,原来以为他就是个纨绔子弟,绣花枕头;却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很有见识和知识的人。
神父高兴得请尚云飞和刘贤婷一起吃饭,喝法国葡萄酒和自己做的牛排。
尚云飞没想到,自己来找刘贤婷,居然认识了神父。他很乐意,因为这些他有了和刘贤婷相处的更多机会。
从教堂回到家的刘贤婷,被二哥手里的花吓了一跳。刘贤清说是尚云飞送来的,希望尚云飞能成为自己的妹夫。原来二哥叫自己去当舞伴,是因为尚云飞;她很生气希望二哥不要自做主张;并且让哥哥把花还给尚云飞。
刘贤清说妹妹不只知道天高地厚,市长家的亲别人垫着脚往上挤,到她这里却变得一文不值。问她什么人比尚云飞家世更好?
刘贤婷觉得二哥太不讲理,为什么非要自己接受尚云飞的追求?她气得跑了。
“二哥,如今社会年轻人追求恋爱自由,小妹有自己的想法。你又何苦呢?”刘贤祥拉起二哥去了后院。
刘贤清还是不死心,他心有不甘。
下午胡成林送来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一首宋代诗人范仲淹的《苏幕遮·怀旧》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落款是 翰祥
虽然没有任何其他多于的字,可望而思,思而梦,梦无寐,寐而倚,倚而独,独而愁, 愁而酒,酒而泪。芳草怀远,兴寄离愁,跃然纸上。
刘贤婷不知道,就这样反反复复看多少遍,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