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许大海当然不知道术士陈抟老祖的传说!
很快,握着方向盘的胖子眼中一喜,指着远处、蹲在胡同阴凉处纳凉的褴褛汉子!
“快看!就是他!”
苏慕容、苏慕颜姐妹俩将视线移过去,只见一位瘦高个字,头发很短,上半身赤膊、黑乎乎的男人在那自顾自地抓虱子。
瘦高个男人浑然不顾别人异样眼神,捉虱而立,咿呀咿呀唱着调调。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男人声音苍凉,孤怨,与远处噪杂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是这“疯子”自成一界,独享其乐……
苏慕容和苏慕颜听后,相视一眼,心中暗想:这是昆曲《皂罗袍》中开场段子,听音儿,比一些国粹大家也不逊什么。
“好亮的嗓!”
苏慕容、苏慕颜一同赞道!
胖子许大海虽然不识货,但苏慕容、苏慕颜俩人眼界之高,肯定不会空穴来风,其实,对胖子来讲,这邋遢男人越是神秘,就意味着越有本事!能救陈凡的可能性越大!
因此,“啪”一声,胖子拽开车门,奔到男人面前。
只见走进,才发现男人颧骨高耸,面目因为太过于腌臜,以至于看不清五官,倒是他的双目炯炯有神!
许大海上前递上一根刚拆开的中华:“先生,你可记得总是跟你下棋的那个瘦高个年轻人?”
男人抹了抹胡子,懒懒地接过许大海让过来的香烟,寻思道:“我摆帝王局,能陪我下一局的,只有小友!”
“我记得他名字中有个凡字!”
胖子许大海一听术士男人还记得陈凡,大喜道:“他叫陈凡,是我凡哥!”
“他现在陷入昏迷!不知道您有办法救他吗?”
对外自称是术士,双目炯炯有神的男人神色一惊:“怎么回事!”
“我记得三个月前,帝王局那一局,他已经胜我,按理说应该是蛰龙扶摇的运势!”
“他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红裙苏慕容、麻衣苏慕颜二女一道儿上前,打量着落魄男人。
此时,红裙苏慕容虽然因为陈凡重伤、未醒,因为显得面容憔悴,可是,即便如此,举手投足间红裙妖冶,媚态天成!麻衣如雪的苏慕颜更是立在狭窄的胡同下,与整个阴暗、潮湿的破败胡同格格不入,一股子仙气儿让路人生出心疼:怎么会有这样出尘气质的女人,出现在这种破败地儿!
因此,一时间,很多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甚至有上了年纪的粗糙汉子心里生出对流浪汉男人产生羡慕:妈的,这流浪汉是谁!竟然有生得这么俊的小娘们找他!
虽然全身破败,褴褛,去丝毫不觉在人之下,甚至连胖子许大海递上中华时,也仅仅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此刻,望见惊为天人的苏慕容、苏慕颜二人,一时间如遭电击!
这位自称术士,骨骼惊奇的男人终于弯下腰杆,唯唯诺诺道:“山野散人方士见过二位帝后。”
苏慕容、苏慕颜被其突然郑重地招呼弄得手足无措。
却是这名名叫方士,自称是术士的男人解释道:“两位一位是雏风命格,一位是青鸟命格,都是君贵之相!”
苏慕容呼出一口气:“先说下陈凡的情况吧。”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能一念间入魔,又一念间入半魔!可是,他因为强行遁入魔道,瞬间获得强大的武道内家劲,以至退出半魔状态后,内息全无,连五脏八脉命息都微弱如萤火!”
“整个人陷入了假死状态!”
“我、我真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现在的情况是无法医治!”
方士问道:“他的体温正常吗?”
苏慕容点点头:“现在医检报告上,他的体温一直正常,除了心跳律动不规律,甚至连血压都正常。”
方士点点头:“如果情况没什么变化,那么小友应该是陷入假死状态,我以大梦三千之术,进入他梦里,将他唤醒,应该不是难事!”
一听方士有办法,苏慕容、苏慕颜、胖子许大海三人大喜。
当即,胖子许大海扭头,冲着早就把胡同口拥堵得人满为患的汉子们喝退:“看什么看!别挡着路!”
四人一道儿上了车,胖子许大海开车,丝毫不敢怠慢术士,让这位邋遢男人坐在副驾驶……
回到民生医院,一路上,不管是医院的医护,还是普通在医院大厅挂号、看病的病人、病人家属都纷纷猜测:这医院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免费给流浪汉看病!
好在苏慕容、苏慕颜手下,亦是大佬董天耀手下人瞧见,前面开道儿,才畅通无阻地将众人引到医院最高层、全Z城最奢侈的病房——豪华套房!
一进门,邋遢的汉子瞧见病床上牙关紧闭、双目紧锁、唇角惨白的陈凡。
一时间,这位腰杆挺直的男人在发颤,竭力将双手在黑黢黢的裤子上擦了又擦,跪倒、双手覆在地上,低到不能再低。
像是表达莫大的尊崇!
“山野散人方士,见蛰龙帝!”
然后,方士起身,小心地为陷入昏迷状态的陈凡把脉、量体温,并请苏慕容为陈凡翻开眼睑……
一切观察完后,方士道:“陈凡不是陷入假死状态,而是心中生了魔障,因此不能醒来。”
苏慕容、苏慕颜小声道:“先生有没有办法救他?”
术士笑道:“滔天富贵,风雨坎坷相!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死掉!”
“等我入梦、作法!”
……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房间内只留下跟陈凡亲近之人:许大海、苏慕容、苏慕颜,以及方士本人。
此刻,原本光线微暖的病房内,闪烁出明暗不定的青灯!
细看,那些青灯都来自一盏盏青色蜡烛。
术士漆黑脸上呈现出一种凝重,捏了一道手决,口中念念有词:“术之正,不修长生,不修姻缘,不敛分毫!”
“今术一脉,第一百六十四代传人恭请祖师,重现大梦三千之道渡我!”
只见静谧的氛围下,点点青灯浑然一片,恍惚间,一点点青灯如一株株青莲,整个房间呈出一片青山道场才有的肃穆色彩!恍惚间,有如黄钟大吕齐名!
术士朝着陈凡扣首、再叩首。
躺在柔软金丝棉病榻上的陈凡依旧牙关紧闭、眉头紧缩、陷入假死状态。
术士迟疑:“按理说,我请师祖做法,可是却不能让陈凡醒来!没道理。”
“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假死,而是他沉陷在梦里不愿醒来。”
这时候,苏慕容若有所思:“先生,你是说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术士道:“可能有一种感情,在他心里,凌驾任何感情之上,因此,他在梦魇中不愿醒来!”
“现代医院有很多案例,就好比是某些精神病患者,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病,只不过,在梦里,那些他无法割舍、无法释怀的人或者事儿,可以一遍一遍重演,他们陷入梦魇中,不愿意出来一样!”
苏慕容怅然:“我好像知道了。”然后转头看向许大海:“我知道小凡一直挂念他的父亲,是不是在梦魇中,他遇见了他父亲?”
术士问:“你们都是陈凡亲近之人,在陈凡的梦境里,他是不排斥你们的,我可以施法,将你们传到他梦里。”
在确保进入陈凡梦魇中,并不会对陈凡有任何伤害的情况下,三人点头同意,请方士施法。
……
待方士捻决、做法!
屋子四壁紧闭,却有一阵清风自来!
胖子许大海、苏慕容、苏慕颜等人只觉得一阵目眩,在下一瞬,出现在一个简朴小院。
院子里,有一株株盛开的芭蕉树。
院子当中葡萄架下,有一位身材巍峨,奇服旷古,美目清秀的男人,男人在执着一枚黑子!
与之对面的,有位瘦小男孩,边咳嗽、边大口喘气,面目微黄,眉眼间依稀是陈凡小时候。
男人温柔地望着孩子,每看一眼、都像是最后一眼:“小凡,下棋不单单看棋局的本身,要用心,少说话。”
幼年的陈凡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父子间边下棋,边聊天。
一局下完,自然是幼年的陈凡输了。
幼年的陈凡很不高兴,嘟囔着嘴巴:“怎么又输了!爸爸,你说,我哪一步输了?”
葡萄架下男人凝望远方,告诉孩子:“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 一个人从出声,要花两年的时间学说话,却要花数十年时间学会闭嘴。”
“凡事多思,少问。”
幼年的陈凡比瓢花葫芦,如父亲一样,深邃地望着远方。
父子相随!
……
下一瞬,大概是星期天,只见,一个人满为患、呈现着欢笑的海洋中!
这是一个Z城最老的游乐场。
年轻的陈父一手紧紧牵着儿子,一手拿着一个机器猫气球。
幼年的陈凡手里还小心地举着一个快要化掉的、冰淇淋。只见,穿着背带裤的小陈凡踮起脚尖,奶声奶气:“爸爸,吃!”
幼年的陈凡露出豁了口的乳牙……
父子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