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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是日,同呈。退闻制出,师朴相,夔在告。遂与将、卞同呈《时政记》事。余云:「此事非陛下所闻,当一一质正于皇太后。上云:「蔡卞言:章惇降阶,犹云:『召五王来看问。』得内侍张琳等云,是有此语。」既至帘前,出余所录文字,太母云:「总是,只是不曾道『如何』字。」余云:「已删去。【上先已谕云:「太母曰:总是,只是不曾道『如何』。」】太母云:「若道『如何』,却去与惇量也。」卞亦云:「曾闻『如何』之语。」太母云:「不曾。」次呈将文字,从首至尾,太母云:「不闻。」盖将云「乞宣入端王」,又云「上不受奠服,将进云:『披着。』」又云:「有传言者云:『着了。』」皆众人所不闻。将是日早忿怒云:余札子云「将等皆唯唯」,是不曾道一句言语,须炒闹。余云:「但炒不妨。」既进呈,太母皆以为不闻,将但愧作而已。既又呈卞文字,坚云:「臣曾言令依皇太后圣旨。」太母亦黾勉从之。至言「章惇降阶语云,臣卞面折惇云:『太后圣旨已定,更有何拟议!』」太母云:「不闻。」余云:「适皇帝宣谕云,内侍亦有闻者。」太母坚云:「不闻。」卞遂云:「如此,乞削去。」【是日,以子开奏乞罢绌文字不出,因面陈,乞降付三省,以既乞罢,不敢赴省供职故。晚师朴报云:「已批出,令赴省供职。」朴勉以如旨,开亦不敢复请。是日,晚批:李邦直门侍,蒋永叔同枢。初批答书中书,再书遂令依林希例。】

是日,本约将、卞留身同进呈,而夔适不入,遂与师朴同呈禀讫,约将、卞会议修定次。余尝先以卞语白太母,太母云:「不曾闻。」余云:「卞但欲着其面折惇之语,如此则惇之罪益重矣。」太母云:「不当。」【亦尝以此语陈于上前。】乙巳,同呈边奏。再对,差刘言接伴北朝贺登位使。是日,惇、朴皆不入,卞至帘前留身,然亦不甚久。丙午,旬休。了未,同呈边奏。再对,以陈安止为河东同安抚,徐镇安肃军。是日,宣押朴供职东合门,拜表上天宁节名。【朴欲以范纯礼为都承旨,夔、凤皆欣然从之。】戊申,同呈以范纯礼为枢密都承旨,仍复待制。余与朴皆称其纯厚笃实,宜在左右,因言:「纯粹当日犹以弃地得罪,纯礼无他,但缘坐尔。然纯粹以弃地削职,不候除丧,降为直合、帅延州,既而又易熙帅,已复待制,无故罪,知邓州。初议移邓,蔡卞犹坚以为不可,臣力争,乃得不夺。当日晚谏官刘拯言:『大臣阴与为地。』次日进呈,先帝屡顾卞,问:『拯何以便知?因何只拯言?』盖必知其为卞所使,卞但云:『根究也不妨。』先帝欲令分析,众欲且已,遂从之。」上云:「拯附丽如此,只如昨驳韩忠彦告,才令行下,却奏云『谨已依圣旨行下讫』,殊可怪。」余云:「臣累闻圣谕,但以非职事,不敢陈,今三省悉已闻德音,莫住不得。」上云:「便行遣,与一小郡。」三省皆唯唯。余又云:「蔡卞门下士布满中外,皆此类,如拯及蹇序辰、吕嘉问之徒,皆其上客,气焰不可向迩。陛下践祚以来,所收用人材,无非叶天下公议,四方鼓舞称颂,若问卞,即必无一人为可用者。岂有天下所是,而卞独以为非;天下所非,卞独以为是而可信者?若用卞之言,则序辰、嘉问辈皆在侍从,善人君子一切屏斥,如此何名朝廷?今卞以谓陈瓘、上官均等皆臣等所亲厚,不可用,奈天下公议何?缘君子以小人为邪,小人亦以君子为邪,听察之际,在人主旌别尔。天下公议,必不可比一人之私言也。臣居常论议于陛下前,似未足信,今日对三省所陈如此,更乞询之众论,可见是非。」朴等皆倡和,惇亦欣然以为是,将云「无非公论」,上极欣纳。至帘前亦具以此陈,太母云:「蔡左丞却如此。」及再对,又云:「蔡卞如此,先贬黜不妨。」上亦云:「实封言事者,只是骂章惇、蔡卞。」余又言:「给议。」余云:「王古亦可在谏列。」朴云:「且以侍郎处之。」上皆欣处之。【是日,宣押李邦直、蒋永叔供职,相见于后厅,又同至都堂。】

再对,余又言:「圣谕欲以王涣之为御史,缘与黄履亲嫌,终难安,不若且除一郎官。」上许之。【上自涣之初对,即欲批出「合作御史」,而涣之、安中皆以亲嫌不可安,余亦为陈之,邦直欲以为史官,涣之亦以不可与京共处,遂止,遂乞郎官。】仍令谕忠彦。上又欲以敦逸、次升为御史,余屡赞之,因言:「敦逸当以为侍御史,次升且以殿中处之不妨。」上亦称善。余又言:「敦逸论瑶华事极激切,云『后废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之;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之。况事有所因。【以刘贤妃首于景灵起争端也。】情有可悯。』」【不过惧失爱于陛下尔。】上极称善,令谕忠彦,于中书检所上章密进入,寻谕朴。【是日晚,遂进入。】

己酉,同呈差刘何计置应副泾原进筑打绳川。

上谕:「刘拯当于谢辞。」众云:「方欲取禀落职与不?」或云:「既放谢辞,即须落职。」上令:「落职。」朴云:「亳州是小郡否?」夔欲与亳,众皆云非,惇云:「与濠州。」余又言:「王涣之已上殿,末得指挥。」上令与差遣,将云:「与馆职。」余云:「渠不愿,只乞除一郎官。」朴云:「当以清曹处之。」上云:「甚好。」再对,上谕:「安惇近愈乱道,有文字云卿与忠彦、清臣、之奇皆党与,又言之奇不可进,又言新除言事官皆卿等党人,更有一人亦如此道。」余请云:「何人?」上云:「吴居厚。」又言:「实封但攻章惇、蔡卞,不及他人也。」 是日,又以吕惠卿知杭州,陆师闵秦帅。再对,上谕云:「惠卿罢帅。又去何一人。」先是,惇不入,上已尝谕二府云:「惠卿乞宫观及致仕,何不从其请?」以至黜刘拯、用叶涛等皆判然不惑,又知惇、卞奸慝之状,诚宗社士民之福也。

丁未,十一日,独对。余以子开被旨供职出自中批称谢。【子开对,上谕:「已说与枢密,必已知之。」又云:「黄履亦与闻。」改词章亦尝以谕余,然闻德音不审详也。】上云:「章惇力欲责降,坚立不肯去,朕谕以:『无罪,岂可责降!』」余谢云:「臣兄弟孤立,非圣意主张,何以保全。臣以衰朽疾病,久有归老之意,内外怨忌者多,望主张保全,使得至山陵后乞骸骨,善还山林,乃莫大之赐。」上笑云:「卿何言!」余云:「臣自先朝与惇、卞论议无一事同者,岂得已也,但恐上误朝廷政事尔。然小人怨望,殆不可当。」上云:「封事已百余轴,尽言章惇。惇于定策之际,罪恶固不待言;蔡卞阴狡害政,绍圣以来,伤害人物多出于卞,其罪更大于惇。」余云:「陛下睿明洞照,臣无可言者,至于分别邪正如此,则臣虽退归山林,死亦瞑目。」至帘前,亦具以以此陈之。【十三日午正,中宫生元子。是日,同三省称贺,至帘前亦然。】

后一日,上云:「言惇、卞者已二三百轴。」

庚戌,同呈李彀奏,三公主乞青唐旧使令人切手下。

三省同呈天宁节试经拨放,依例施行。

又以韩治为太仆少卿,以王涣之为吏部员外郎,而安中亦辞,亦有嫌,遂别议升擢。

再对,以曾诚编修密院文字。因道诚因邹浩事送吏部,而无显状,吏部皆莫知所坐。蒋亦云诚是时方归颖昌,未尝与浩相见。太母咨嗟久之。

是日,上问蒋之奇元符事,令取所受皇太后手书进入,蒋遂留身,然上对余询问无所隐,余以其欲留遂先退。及至帘前,蒋具道其事,太母云:当时所除文字乃刘友端所书,太母未尝见。如绍圣初增崇圣瑞礼数,乃本殿人书写,此书未尝见也。是时先帝来殿中云:「章惇等乞立中宫。」答云:「此事官家更子细。」先帝云:「宰臣等议已定,欲以初七日降制,若如此如何了得?」太母云:「且更相度。」自后文字皆不曾见,刘友端、郝随等误先帝处多。蒋云当时降制用手诏,谓皆是得旨,却不知皇太后不知。太母云:「从初废瑶华时亦来商量,亦答他云:『此大事,不可不慎。』先帝云:『避不得,然已恕。』」蒋云从初所受文字,并已于上前纳下。太母云:「已见,当时实不曾见,并不知。」余云:「如此,诚可骇也。臣于绍圣初议圣瑞建宫,安焘云:『除是更教皇太后降一手诏。』先帝正色折之云:『皇太后怎生教太后手诏?皆本殿中人书写,如何教得?』臣闻德音,称叹不已。今日所闻,则异于此,是为友端等所误。内外之人误先帝如此,诚可罪也。【是日,元子生,大赦。是日,同三省曲谢密赐,帘前亦然。是日,以徐铎为待制、知永兴,黄裳吏侍,陈轩兵侍。上问铎,余云:「在朝不立,凡给事中不肯书请文字,皆命铎权书。」】

辛亥,月望,奉慰如常仪。【修奉山陵都护宋用臣,十五日申时卒。辛亥日,中使王绂密赐金二百两,传宣云:「以亮阴中。」】

壬子,章穆忌。

癸丑,同呈差梁从政充山陵修奉钤辖。

又恤贾嵓家常赙,别赐缣七百,借官舍三十间,差军马司通引官管句葬事,及量令州县应副皆如例。

谏官祖道乞末减陕西戍兵及赐钱钞百万。上云:「论事多此类。」众皆以足施行。

再对,广西奏宜州安化蛮人作过,杀都巡检侬奉宣,乞差黄忱将河南兵准备策应,及借官马五十疋。皆从之。

甲寅,以请谥南郊,宿斋于尚书省,聚于左仆射厅,晚与邦直、冲元、颖叔两相聚。卞自十四日丧女不入,迄今在告。

乙卯,四鼓聚左揆厅,上马赴郊丘请谥,黎明乃归。招子开家相聚,晚方散。【白兑日大风雷,暑气顿解,至是尚凉。】

丙辰,旬休。

丁巳,同呈:令泾原止以役兵官脚乘运到打绳川板筑所须,不得于民间调夫反顾脚乘,候麦熟可以进筑,依正月已降指挥奏听朝旨。此乃邦直欲缓其役,然已有正月指挥,余但为约束,令不得扰民而已。

再对,以王瞻乞寻医,令经略司指挥留巡州供答文字。又赵怀德及夏国金山公主有物寄瞻处,而不以闻,令取问所寄物色件闻奏。

告登位国信副使郑荐卒,以知霸州曹谱代之。

戊午,大行百日,奏慰如常仪。【丁巳夕,师朴报:御批董敦逸、陈次升、张舜民皆除台谏。问何以处此三人,寻报之。】

己未,同呈:北朝祭奠吊慰使副如已到白沟,先接伴过界。以雄州奏,元丰故事,祭吊使过界,在本朝遗留登位人使之后故也。

夔以林子中令画工邱立画到大行御容,乞进入,因言:「臣等昨见御药院所传,殊未似。」上云:「蔡京进一本来,亦不似。若及得五六分,亦且得。」余等皆云:「林希所传亦及五六分。」上云:「甚好。」至帘前,亦云:「京所进直不似,但进来甚好。」余云:「塑像以此为准的,不可太失真。」太母云:「只为塑像须依此为之,故不可不似。」

是日,三省得旨,安惇为待制、知潭州。谏官陈瓘击惇,章已出,惇亦自请去,故有是命。

以丰稷为御史中丞,董敦逸左谏议大夫,舜民为右,次升为侍御史。

再对,余因言:「自蔡京复留,中外人情无不惶惑,及黜刘拯,收用叶涛、范纯礼、王古辈,人情方少安。陛下今日又黜安惇,进敦逸、次升等,人情无不释然。正人端土布满要路,此天下士民之福。如蔡京者,臣等何为欲屏远之?诚于臣私计无所利害,但欲为朝廷分别君子小人尔,故敦逸、次升、孙谔等,陛下今日所用,力斥逐之,其人可知矣。」上极欣纳。又宣谕云:「刘拯词好。」称叹再三,喜见于色。 余又言:「先帝闻沈铢讲《南山有台》诗,论得贤立太平之基,先帝大悦,即日擢铢为中书舍人。其后铢缴吴居厚为权尚书词,命蹇序辰攻之,遂降敕榜,然铢终保不能动摇。」上云:「铢安在?」余云:「惜乎!已死矣。」余因言:「敕榜可收,昨敦逸只为收敕榜遂黜逐。」余云:「榜朝堂已数年不收之。」余云:「但令台中更不张挂可也。」上云:「待契勘。」又问:「黄庭坚何如人?」余云:「亦有文采,初与苏轼厚善,既而亦不足,徐收用之,亦无不可。」【是日,吴居厚参假,上指之云:「此何如?」余云:「亦正谕所不容,然未有因依,当且容之。」上云:「何人可知府?」余云:「近多所拔擢,何患无人?」是日,白三省,以斻欲得京东西,又言程之元可作漕,卢君佐、曾孝蕴轻儇贪污,可罢去。】

庚申,以谥议敕下,前后殿不坐,宰臣以下诣西阁门及内东门进名奉慰。大行谥钦文睿武昭孝皇帝,庙曰哲宗。

辛酉,同呈同叙复熙秦两路冒赏将佐,于法合追官及例降两官外,并与叙复,路分已上降一官差遣。

又罢秦希甫送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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