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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孙子曰:‘安能动之。[攻其所爱。]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绝粮道,守归路,攻其君主也。]上兵伐谋,[敌始有设谋,伐之易。]其次伐交。’[不令合。]

【攻其必救】[【先取根本】同]

春秋时,楚子围宋,晋侯将救之,大夫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从之,而解。

战国魏、赵相攻,齐将田忌引兵救赵。孙膑[必刃反]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丘员反。]救斗者不搏撠,[音戟。]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魏、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也。’田忌从之,直走大梁,魏师遂退。

汉先零、、[音汧]二种羌解仇合党为寇,汉将赵充国讨之,守便宜上书曰:‘先零羌虏欲为背叛,故与、解仇,然其私心恐汉兵至而、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请先讨先零,若先击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于羌也,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犹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先诛先零,则、之属不烦兵服矣。’宣帝从之,果如其策。

王莽末,光武起兵据昆阳城,时唯有八九千人,莽遣将王寻、王邑、严尤讨之,军到城下者且十万。光武留王凤等守城,与李轶等十余骑夜出。既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严尤说王邑曰:‘昆阳城小而坚,今假号者在宛,亟[急也]进大兵,彼必奔走,则昆阳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将军围翟义,坐不生得,以见责让。今将百万之众,遇城而不能下,何谓邪!’遂围之数十重,列营百所,云车十余丈,瞰临城中,旗帜蔽野,埃尘连天,钲鼓之声闻数百里。或为地道,或冲輣[蒲萌反]撞城,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王凤等乞降,不许。光武遂与诸营部俱进,自将步骑千余,前去大军四五里而阵。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光武奔之,斩首数十级。诸部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且复居前。请助将军。’光武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百千级。连胜,遂前,因大败之。[王邑违先攻宛,所以败也。]

王莽末,王郎起河北,钜鹿郡太守王饶据城,光武围数十日,连攻不克。耿纯说曰:‘久守王饶,士众疲弊,不如及大兵精锐,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王饶不战自服矣。’从之。乃留兵守钜鹿,而进军邯郸,屯其郭北。郎数出战,无利,城守。急攻之,二十余日,郎少傅李立为反闲,开门内汉兵,遂拔邯郸,郎党悉平。

后汉将军耿秉与窦固合兵万四千骑,击车师。车师有后王、前王,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余里。秉议先赴后王,以为并力根本,则前王自服。固计未决。秉奋身而起,众军不得已,遂进。并纵兵钞掠,斩首数千级,收马牛羊十余万头。后王安得震怖,从数百骑出迎秉,降。

后汉末,袁绍、曹公相持于官渡,沮[侧居反]授说绍:‘可遣蒋奇别为支军于外,以绝曹公之援。’绍不从。许攸进曰:‘曹公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余守势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拔,则操为成擒。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用。竟为曹公所败。[袁绍违之而败。]

后汉末,魏武征河北,师次顿丘,黑山贼于毒等攻东武阳。魏武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魏武要击于内黄,大破之。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泛舟潜济辽水,作长围,忽弃贼而向襄平。诸将言:‘不攻贼而作围,非所以示众也。’宣王曰:‘贼坚营高垒,欲以老吾兵也。攻之,正入其计,此王邑所以耻过昆阳也。古人云,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贼大众在此,则巢窟虚矣。我直指襄平,必人怀内惧,惧而求战,破之必矣。’遂整阵而过。贼见兵出其后,果邀之。宣王谓诸将曰:‘所以不攻其营,正欲致此,不可失也。’乃纵兵逆击,大破之,三战皆捷。

东晋将苏峻反,攻克石头城,据之。晋将陶侃、温峤率兵讨之,诸将请于查浦筑垒,监军部将李根曰:‘查浦地下,又在水南,唯白石峻极险固,可容数千人,贼来攻不便,戮贼之术也。’侃从之,夜立垒讫。贼见垒大惊。贼攻大业,侃将救之,长史殷羡曰:‘若遣救大业,步战不如峻,则大事去矣。但当急攻石头,峻必救之,而大业自解。’侃又从羡言。峻果弃大业而救石头。诸军与峻战东陵,侃督护竟陵太守李阳部将彭世斩峻于阵,贼众遂溃。

梁司州刺史陈庆之率众围东魏南荆州,东魏将尧雄与行台侯景救之。雄曰:‘白苟堆,梁之北面重镇,因其空虚,攻之必克,彼若闻难,荆围自解,此所谓机不可失也。’遂率攻之,庆之果弃荆州来,未至,雄陷其城,擒梁镇将苟元广。

东魏将齐神武率兵伐西魏,大军济河,集诸将议进趣之计。斛律羌举曰:‘宇文黑獭虽聚凶党,强弱可知。若固守,无粮援可恃。今揣其情,已同困兽。若不与其战,而迳趣长安,长安空虚,可不战而克。拔其根本,彼无所归,则黑獭之首悬于军门矣。’诸将议有异同,遂战于渭曲,大败而归。[齐神武违之而败。]

隋末,王世充与李密相持于东都,充夜渡,阵于洛水之北,其时密亦渡洛水陈兵,与充相对,东接月城,西至石窟。密兵多马骑长枪,宜平宽放纵;充兵多戈矛囗,宜隘险。然南逼洛水,北限大山,地形褊促,骑不成列,充纵囗蹙之,密军失利。密与数骑登船南济,自余兵马皆东走月城。充乘胜长驱,直至月城下。密既渡南岸,即策马西上,直向充本营,左右麾旌相继而至。充营内见密兵来逼,急连举六烽,充乃舍月城之围,收兵西退,自洛北达于黑石,中闲四十余里,奔北颠狈,大丧师徒。密之此行也,东北之围不救而自解,西南之寇不战而成功。充伏其权奇,不复轻出。

【军师伐国,若中路城大兵多,须下方过】

秦末,沛公破南阳郡,南阳守齮[鱼绮反]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过而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于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更旗帜,黎明,围宛城三匝。[黎,或作,音黎也。天未明之顷已围之,事毕方明。又言黎,黑也,亦未明之候也。]南阳守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踰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民庶众,积蓄多,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今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又有强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绛,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矣。’沛公曰:‘善。’乃以宛守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有不下者。

萧齐末,梁武帝自襄阳率兵东下,至郢州,[今江夏郡。]攻未拔。萧颖胄在江陵遣卫尉席阐文****,因谓梁武曰:‘今顿兵两岸,不并军围郢,定西阳、武昌,取江州,此机已失;莫若请救于魏,与北连和,犹为上策。’梁武谓阐文曰:‘汉囗路通荆、雍,控引秦、梁,粮道资储,听此气息。兵若前进,鲁山必阻沔路,所谓扼喉;若粮运不通,自然离散,何谓持久?邓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定寻阳,彼若欢然悟机,一郦生亦足;脱拒我师,固非三千能下。西阳、武昌,取便得耳,得便应镇守。守两城不减万人,粮储称是,卒无所出。脱东军有上者,万人攻一城,两城势不能相救。若我分军应援,则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没,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于是去矣。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阳、武昌自然风靡。何遽分兵散众,自贻其忧?且丈夫举动,言静天步,况拥七州之兵以诛群竖,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以自示弱。彼未必能信,徒贻我丑声,此是下计,何谓上策!’及拔郢城,向下城戍,无不风靡,遂克建业。

大唐武德初,宇文化及据聊城,淮安王神通进兵蹑之。秘书丞魏征谓神通曰:‘化及今据聊城,莘人为其固守。若至莘,即宜攻取,但拔莘县,聊城益惧,因而逼之,易同俯拾。须以攻具自随,一足威敌,二不乏用。不然,兵至莘城,见无攻具,不下。如不能克莘,而远追化及,恐亦无功,则化及非旬月可获。莘人阻我粮运,化及为之外援,恐非计之善者。’神通不从,军次莘,果不下而退散。

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辅公祏。[音石。]贼一军舟师三万顿于当涂,栅断江囗,傍江筑城,又遣陆军二万据当涂南路,亦造栅自固,并蓄力养锐,以抗大军。诸将皆云:‘二军并是强兵,为不战之计,城栅既固,卒不可攻。请直指丹阳,掩其巢穴,若丹阳既破,二军可不战而破。’靖曰:‘公祏精锐,虽在水陆二军,然其自统之兵,亦是劲勇。二军城栅尚不可攻,公祏既保石头,岂应易拔?若我帅师至丹阳,留停旬月,进则石头未平,退则归路已绝,此便腹背受敌,恐非万全之计。然此二军皆是百战余贼,必不惮于野战。今若攻其城栅,乃是出其不意,灭贼之机,唯在此举。’靖乃率诸将水陆俱进,苦战破之,二军悉溃走。靖遂率轻兵先至丹阳,公祏余众虽多,不敢复战,拥兵东走,相次擒获。

孙子曰:‘兵之形象水,水之行也,避高而就下;兵之形也,避实而击虚。故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敌而制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势盛必衰,形露必败,故能因敌变化,胜之若神。]进不可御者,冲其虚也。’[冲突其虚空也。]

【必攻其易】

春秋时,桓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周公黑肩将左军,陈人属焉。郑子元请为左拒,以当蔡人、卫人;[拒,方阵。]为右拒,以当陈人,曰:‘陈乱,民莫有斗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卫不枝,固将先奔。[不能相枝持也。]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从之。[萃,聚。集,成也。]曼伯为右拒,祭仲足为左拒,原繁、高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阵。先偏后伍,伍承弥缝。[《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以车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弥缝阙漏也。五人为伍,此盖鱼丽阵法。]战于繻葛。[郑地。]命二拒曰:‘旝动而鼓!’[旝,旃也,通帛为之,盖今大将之麾也,执以为号令。旝,古外反。]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王卒大败。

春秋时,楚伐随,军于汉、淮之闲。随将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君,楚君也。]无与王遇。且攻其右。右无良焉,必败。偏败,众乃携矣。’[携,离也。]随将少师曰:‘不当王,非敌也。’弗从。[不从季梁谋。]战于速杞。随师败绩。[少师违之而败。]

春秋时,吴、楚二师阵于柏举。吴子阖庐之弟夫概王晨请于阖庐曰:‘楚相囊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以其属五千先击囊瓦之卒。楚师乱,吴师大败之。

春秋时,晋师伐楚。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及战,晋吕锜射楚共王,中目。楚师宵遁。晋师入楚,三日馆、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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