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方如坠冰窖，身体越来越冷，伤口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置身的坑洞四壁似乎仍然在不断分泌粘液，方并不感到有多么恶心，梦里什么恶劣的环境他都经受过，只是粘液增多使他有向外滑动的趋势，再坠入通道的话，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上来。
于是方又从身下的基质中剜下一大块抛了出去，再度往里缩了缩身子。这种基质类似人体的肌肉组织，弹性韧性十足。
方忽然醒悟，或许这里面蕴含的能量可以帮助自己恢复，怎么忘了能量萃取这回事，那可不只是战斗中才能用到的。
或许是方太专注于能量萃取第一时间对目标造成的虚弱效果，这在战斗中能够收到奇效，否则他也不可能将安德烈一击致命，按照方的推测，如果真刀真枪地拼一场，最后活下来的虽然一定是自己，但那也不是几分钟就能解决的战斗，而且搞不好自己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胜利也是惨胜。
秃头教官曾经说过，如果异能者的天赋有限，某种异能只能在低阶徘徊的话，那么就选择好异能搭配，五个搭配合理的三阶异能未必就打不过单一的六阶，但如果你的天赋连两个以上的基础异能都无法觉醒，那么还是在特勤部队找个仓库管理员的活干干更合适。
方从大熊座的肚子里出来以后曾经试验过，运用能量萃取时，身体各部位吸收能量的效果是有很大差别的。
用双手双脚、前胸以及腹部吸收的效果最好，速度最快，身体的其他部位效果则非常不明显，特别是臀部，几乎就是无法运用。但即使用双手，要把一个低阶魔兽的能量吸干也要一刻钟的时间，可为什么在大熊座的胃里可以把他吸干，方现在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或许从高阶向低阶能量流速会特别快，好像水往低处流的原理，或者高密度向低密度稀释，但这也说不通，如果是这种原因的话，随着吸收者和被吸收者能量值的接近，速度应该趋于缓慢，而且不用等到那个时候，过渡吸收能量的虚弱效应就该出现了。
其实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方的身体有别于其他异能者，尽管这是方最不想承认的事实，异能者对于纯种人类来说已经是怪物，虽然渴望力量，但他不想自己成为怪物中的怪物，联邦不是没有出现过进化成魔兽一样的异能者。
在梦里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普普通通的三阶力量和速度，消化敌人的血液后也没有复制异能的效果，而且从来没有在脑海中浮现可以觉醒的异能种类分支和升级需要的进化点，这在联邦异能研究术语中叫做二次觉醒。
方决定不再想那些，还是先活命要紧。
他把双臂深深插入基质中，发动能量萃取后，点滴的能量开始沿着双臂进入他的身体。尽管方对这些基质含有的能量浓度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结果还是让他感到沮丧。
基质中含有的能量太少了，这种吸取速度根本无法帮助他达到恢复身体的能量临界值以上。
只是几秒钟时间，附近的基质能量就被他吸干，这些基质随即失去了活力，不但不再分泌粘液，而且变得干瘪松软，就像垃圾堆里浸满了脏水和污泥的堆堆棉絮一样。
方只好挪动身体再挖开一些失去能量的基质，深入到那些具有能量活性的基质当中，但这又耗费了一大半刚刚吸收的那点可怜的能量，方现在一动都不想动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能量萃取晋升到二阶，提高吸收速度，方知道这一定行。但当他寻觅脑海中曾经浮现的那些异能进阶数据时，又惊呆了。
方现在才意识到，缺乏知识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他不知道二次觉醒这个名词，也不知道二次觉醒在三阶以下基本不会出现，更不知道为什么标准二阶异能进阶需要的上限进化点只有两个，而到他这里，能量萃取的二阶上限进化点居然是218个！
在击杀魔兽指挥者突然出现二次觉醒后，他只关注了四阶力量的上限进化点是323个，并没有特别留意其他异能的进化上限，只觉得比基准值高出很多。
联邦异能进阶的基准值只是需要的最低限度的进化点，是一个比较理想化的模型和状态，但也是经过严格反复的试验论证的。
其设定基准就是，用一阶力量标准催生药剂激发出来的基因承载力和变异度为一个进化点，在激发后，假设异能者并没有运用异能不断强化身体和基因，晋级为二阶需要的进化点则是两个，以此类推，三阶是4个，四阶是8个，五阶是16个，听起来似乎与计算机代码的二进制原理相同。
然而事实上，仅仅是在三阶以下的异能进阶基本符合这个规则，到了四阶以上则完全偏离了基准数值。
因为异能者不可能不运用异能，而异能也会带来身体或者某个器官的强化，如此一来进阶的上限值就会不断攀升，很多人会远远高于基准值，例如方。这依据异能者的体质和天赋而定。
最糟糕的是，绝大多数的异能会出现很多分支，投入的进化点是不可逆的，而如何把有限的进化点分配到无限的异能分支上绝对是个考验人品的难题。
基础性的异能，如力量、速度之类的还好办，因为这类异能层级和分支比较少，而且升级实践经验非常成熟，异能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战斗方向选择合适的分支来进阶。
但是很多其他异能，特别是比较特殊的异能分支简直多得离谱。比方说，联邦已知最多分支的火系异能有七个层级，每个层级最少三个最多八个分支，越是细微的分支威力就越大。
关键问题在于，人们无法做到越层进阶。
如果第一个层级投入的进化点不够，达不到四阶以上，那么这个层级以下的分支异能则不会出现，而分支异能出现以后，其强大的威力就会吸引异能者放弃现有异能的进阶而选择新的分支异能，而新的分支异能可能还会引发下一层级的更有威力的细微分支出现，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联邦曾经出现过一个把火系异能进阶到第七层级第八分支的天才，他耗费了全部的进化点将这个分支异能晋升到九阶，并亲自命名为天焰焚城。
在一次防御战中，他也确实用这个异能将一座废弃城市连同里面的几万只魔兽全部烧成了飞灰，因为这个赫赫战功，这名天才被授予中将军衔。
然而，就在庆功宴的当晚，没有喝尽性的天才走进酒吧，在洗手间意图强上一名美女的时候被这个猎物一拳击杀，那个女人只有三阶的基础力量，而天才没有在力量上投入一个进化点。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分支越细微威力就越大并不是一个普遍的定律，凡事总有例外，因为还有很多的分支异能人们在觉醒之前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曾经有一名异能者耗费一千多个进化点把光系异能进阶到第六层级的第四分支，结果发现其作用只是能够发出各种波长各种颜色人类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光波而已。最后他被加德罗州聘为了各类大型庆典的特邀使者，负责站在城市最高建筑上当一个超级霓虹灯，这个霓虹灯的光芒可以覆盖大半个城市。
所以现在联邦的异能者，除了科研类的辅助异能外，战斗者普遍宁可选择只进阶更多的基础异能，也不愿意探索那些貌似威力无边的分支异能，偶尔他们会选择一两个已经被探知过的分支异能作为杀手锏，但绝不会多浪费一个进化点，那都是在战斗中从死神手里抢来的。
只要能把敌人杀死这就足够了，谁在乎是切成块还是粉成末，烧成渣还是烧成灰，结果都是一样的。
难怪异能研究者们都说，天赋太高，有时候也是一种苦恼。
方现在就开始面临这种苦恼，他现在积攒了362个进化点，这是普通异能者十年才能够得到的，而对那些不上战场的人来说，再来十年也攒不到。
方就像一个突然得了一笔横财的穷人一样，根本舍不得花，他也不知道把这些进化点投入到哪种异能上更合适，本来他是想把力量升到四阶，毕竟那是一个分水岭，但是面临现在这个处境，不分配到能量萃取上的话，就可能永远都没有分配的机会了。
升，还是不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