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个周末的下午。对于一个毕业班的人来说,周末有半天假放是很欣慰的一件事了。已经有了些秋意,偶尔的风可以叫人感受到凉意。那些素淡的颜色和宁静的山野可以令人清晰地看到秋的来临。
钟子路和刘泽各自骑一辆女式摩托车,钟子路载着黄凤,刘泽载着袁紫,顺着那条被山夹着的沿河的小柏油路。这是一条通往一个大茶园的美丽小路。一路那些鲜艳或是素淡的颜色都无不展示着这山村的美丽与高雅。一个拐角,可以把小县城的喧嚣抛到九霄云外。那些别致的岸石,清澈的河水,跳动的树叶,和煦的阳光,无不彰显着这些山的高雅气质。
小小的柏油路上偶尔有一两辆靠边而停的车,是那些闲适的人留下的脚步。那些美丽的山山水水,足以令所有荣辱无地自容。
“好久没来过这沟里面了。”钟子路说。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着,风掠起车上人的头发和衣襟。
“是啊。饮马沟,还是这么漂亮。”刘泽应着。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去年暑假,也是我们几个人吧?还有谁?噢,还有周斌、齐雨,我们也是骑车到饮马沟来,当时我们带了很多零食和水。”黄凤说。
“在一个很大的水塘游水,游累了就上去吃点东西,喝点水,斗斗地主。”钟子路补充道, “那个时候刚上高三,一点都不急高考的事。”
“对啊,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刘泽说。
“可现在都已经物是人非了,不知道明年的这段时间,我们中还有人会来饮马沟吗?好久没跟你们在一起了,知道吗?好怀念以前我们高中的日子。”黄凤沮丧地说,“记得我们早晨坐三轮车去很远的地方吃早餐,晚上去停尸房门边寻找鬼影,周末去农家乐喝茶。”
“那些都成历史了,提起来伤感。”刘泽说。
“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又能回到我的小县城,回到我的饮马沟。”黄凤接着说。
“不急,等到有一天我们都发达了,开着好车大家一起到饮马沟聚会。”钟子路大声说,试图赶走那份感伤。
“呵呵。”黄凤笑着。
“希望黄蜂子出去了能钓一个又帅又有钱的金龟婿。”刘泽笑道。
“呵呵,”黄凤乐得更欢, “凭我凤姐的聪明天姿和迷人外表,一定可以的。别荒废这一年补习时光,好好努力,一定考上好大学。”她忽然调过语气, “两个曾发誓绝不补习的人!”
“世事瞬息万变嘛。”刘泽说。
“对啊,要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照自己的愿望发展,该是多么好的事哟。”钟子路说。
“哎,人为什么要长大啊?”黄凤叹着气, “还是童年时候,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小小的新玩具就可以让我们快乐半天。而现在总是奢望着什么,奢求着什么,又总是难以得到,又总是苦恼。”
他们将车停到一个去处,那里流水潺潺,青山环绕,一块很大很整洁的草地,草地前有一块水塘,水塘深浅不一,但一例可以清晰见着塘底的沙石,依然可见着水面的掠影,依然有空谷传响而惊起的小波纹层层。那些美妙的鸟的歌声回旋在清谷上空,好不惬意,四个人席地而坐,摊开食物和水。
钟子路开一罐鲜橙多,递给袁紫。
“袁紫以前还很少跟我们一起出来玩哟。”他含笑盯着袁紫。
“以前你们出来玩都不叫我。”
“乖乖女,你就适合学习,我们怎么叫你啊?我们叫你去酒吧你去不?我们去打牌,叫你你去不?”
“呵呵。”
“所以啊,你还是好好学习,明年一定要考上好大学。”
“谢谢。你们也是啊,唉,不过我觉得你这学期跟以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没见你逃课,再没迟到什么的。好像不是你了。怎么的,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力量啊?”
“力量?呵呵,我最先前可就是这样的啊,只是上高中才变得散漫,整天无心学习。所以啊,袁紫,作为过来人我不得不由衷地奉劝你一句 ——这人就不能堕落,一旦堕落,将如高山落水 ‘哗哗哗’ 一下子落到最底下,并将永无回头之日。”钟子路说。
“谁说永无回头之日?蒸发那不叫回头啊。”
“一下子就从山顶落到山脚,蒸发要等到多少年才能回头啊?这不,我现在就正在蒸发嘛。”
“什么是堕落啊?”黄凤问道, “你看我这叫堕落不?”
刘泽盯着她,一愣:
“最高境界也就这样了吧?”
几个人乐了一回。
秋天的饮马沟,分明有些许的凉意。一阵阵河风吹过来,不由得教人打寒战。树叶儿开始变得黄了,一些在秋日里绽放的花更是美得可人,唯独那份宁静,让人不得不惊叹他们的高雅。饮马沟内渐渐消退却始终清晰的河水里面长了青苔。鱼儿们不知去了哪里,连水虫儿也一律不知去向。只有褐色的苔在清静的水中缓缓摇动。
秋天来了,是啊,枯黄的树叶儿一片片落下。
几个月前脱光衣服在饮马沟清凉的河水中洗澡的身影早已消散,那些快乐的身影也不知去到哪里。乌鸦们在树梢与草地上降落,活像一堆被拨乱的音符。乌鸦们也叫,它们的叫声就如同它们的身影一般恰好融进了这秋天的童话里。
日升日落,花谢花开,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才造就了这神话般的饮马沟。它高耸陡峭的岩壁令人不由敬畏。
“秋天到了! ——”
橙黄的阳光跟阵阵清凉的风交替光临着世间万物。
“你感冒了?”袁紫看着钟子路问。
“是啊,每年这个季节都要感冒。”
秋天是个令人悲伤的美丽季节。
“我爱饮马沟,我爱我的小县城,我爱我美丽的家乡!”